
呂書練
在人的一生中,會有很多次的離別和告別,從離開一個人或一家公司,到告別家人或家鄉,在離去那一刻,難免有千愁萬緒,這當中除了對舊情依依外,還有對前路茫茫的惆悵。但這樣的情緒會隨着新生活的展開和新朋友的到來而淡化,各自的心靈也恢復平靜,透過現代便利通訊,來來去去已成平常事。
但有一種告別卻是永遠的遺憾,再也回不來,那就是告別人生。生命有極限,生老病死是一個循環,但對一些人來說,正活得精彩,還沒機會老去,或者還有未圓的夢或未竟的責任,卻要提早告別人生,那自然心有不甘。
城中名士鄧永鏘的個人經歷具傳奇色彩,出身名門,就讀名校,創辦名牌,往來朋友也多是名人,所以,他月前在英國病逝的消息也佔本地紙媒不少篇幅,更在小圈子惹起一片哀嘆乃至騷動。報道指,生前喜愛交朋結友的他獲悉生命期限後,已廣發英雄帖邀好友參加他的告別人生派對,可惜等不及這一天。
鄧永鏘生前雖然主意多多,卻非第一人想到臨終派對。內地導演馮小剛幾年前執導過電影《非誠勿擾2》,尾段就有一場「告別人生會」,講由孫紅雷飾演的商人李香山得悉患癌後,決定舉辦生前追悼會,其中由女兒朗讀《見與不見》詩詞的情節甚為感人。
在信息發達和名人氾濫的今天,誰誰誰逝世已不太轟動,尤其是那些早患重病的人,離去是遲早的事,自己及其身邊人都有心理準備。問題是如何對待死亡和安排走向死亡的路程。
在傳統的中國人社會,人們對死亡是恐懼的而有所避諱的,認為接近死者或即將死去的人是不祥的,有些農村家裡有人去世,鄰居不但不幫手辦理後事,甚至連路遇死者的親人都要繞道而行,是相當自私的行為。這種落後的文化不但加重死者生前的心理負擔,也增加其家人的悲傷情緒。
不過,現代文明教育已令很多人能正視死亡──既然生命周期可數,與其暗自哀怨,不如從容面對,在餘下日子盡量做些有意思的事,圓未了的夢,包括跟朋友總結人生。十三年前梅艷芳的「告別演唱會」就是一例,拖着虛弱的身軀,那場演出並不完美,卻為她充滿缺憾的人生舞台譜寫了完美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