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我任教的學校可稱得上是Teaching in China的先導者。有一次，我們跟某青年服務機構的社工合作，帶領40位同學到內地交流，認識一些山區學校的情況、了解一下農村的生活實況，可算是在認識祖國方面早着先鞭。
甕缸上如廁驚「失足」
我們去的是廣東清遠山區某村，每兩人安排入住一農戶，真正體驗農家的起居飲食生活。不過，社工剛分配好單位時，即有兩位女同學面紅紅、尷尷尬尬地跑來要求換屋，原因是無法接受那屋的廁所。
那屋的廁所原來只是幾塊木板搭建，又疏又透，誰在裡面不問也知。而最要命的是根本沒有廁盆，只提供一個大甕缸，缸上橫架放着兩塊木條，使用者要蹲在木條上用廁。
試問誰練過輕功，可在缸上活動自如？若一個「失足」，後果不堪設想。我這個做老師的也沒本事跟她們對調換屋，結果她們跟另兩同學同住，情願4個女孩擠睡一床。這戶人家的甕缸每天所儲的糞便，足供他們兩塊菜田施肥之用呢！她們雖明白，但怎麼也不肯吃菜了。
「豆腐青菜」是真的豆腐青菜
我們剛到達的時候，大約下午5時，我和一位同學獲分配到一家樓高兩層、較潔淨寬敞的農戶，已算很好的安排。農戶夫婦和已就讀初中的兒子正準備吃飯，見我們入來，客氣地招呼我們坐下，跟着抱歉地說：「老師，不好意思！由於跟村長溝通不足，還以為你們晚上吃過晚飯才到，所以沒有準備什麼菜。如果不介意，豆腐青菜隨便吃一餐吧？」
我們當然說不會介意。枱面上已有一個碟子，盛了一「磚」加了些豉油的豆腐。主婦跟我說還要入廚房炒些菜出來，叫我們先吃。不久，她真的炒了一碟菜心出來，大家名副其實地吃一頓豆腐青菜家常便飯-農家就是這樣生活。
幸好第二天已可一嚐美味聞名的清遠「走地雞」，肉質當然嫩滑鮮美。經過前一天的豆腐青菜，這頓飯當然回味無窮。據知農戶雖養了百多隻雞，卻並不常吃，因雞是賣出去來幫助家計，日常只吃些蛋來補充營養。
為期5天的行程，首尾兩天用在交通上。第二天至第四天的早上，我們會去到村中一間小學教授英文。內容是英文字母、一些簡單的名詞、日常應對，如Good morning、Good-bye之類。那學校校舍已算完整了，因是由「希望工程」興建的，雖只有兩層高，但也有門窗黑板（聽說有些學校沒有課室門），不過沒有電燈風扇。
小牛欺負新手 拖曳田裡斜行
下午則到田裡學耕種犁地。我們試過耕田，連鋤頭也舉不起多幾下哩。試過犁地，我去牽趕拖着犁的小牛，但牠竟懂得欺負我。牠先回頭看看，牽着牠的，竟是個笨笨的陌生人，聲音和手法都不「地道」，就反過來拖着我在田裡斜行歪走，將田犁得不成行距。
20年前的清遠，尤其山區農村，一點繁囂也沒有，清新純樸寧靜，青山綠水。早上見到一縷晨光，從樹梢間穿透過來，映在河面上，藍瀅瀅光閃閃的小河，是鑲嵌在毛氈絨樣的草地上的項鏈。晨風漫漫一蕩，綠浪搖曳中黃的、紅的、紫的花，若隱若現地綻露芳姿，也令青草氣息裡透着釵h郁馥幽淡的花香。舒臂挺胸一個深呼吸，清新甜爽的空氣，沁入肺腑，精神爽利。
中午，陽光普照，嫩弱纖細的牽牛藤，專心致志地用勾鬚一步一段的抓着屋牆籬笆，身子筆挺去找太陽。牆腳上黯褐色的苔蘚經陽光照拂，好像被誰用綠漆刷子胡亂團團塗了一遍，在陽光下爭顯嬌姿-但大地早已芳草如茵。
黃昏時，滿山的樟樹桑樹、沿河的楊柳，都在風中婆娑輕舞，甚是雅靜悠閒。蔚藍色的天穹，逐漸被玫瑰紫色的晚霞映得通紅，顯得燦爛彩麗變幻無定。整個農村山崗草地小河也沐浴在彩霞之中，無數的歸鳥吱吱喳喳呼朋引伴地回巢了。
好一幅田園風光！
■雨亭 剛退休中學中文科老師，從事教育工作四十年
隔星期五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