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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與空間】妹妹的禮物

2018-04-21
■現代人注重綠色生態,圖為鬱鬱bb的萬畝有機茶園。 資料圖片■現代人注重綠色生態,圖為鬱鬱bb的萬畝有機茶園。 資料圖片

羅大佺

鄉下妹妹進城,每次都帶蚋妒哄A有白菜、蓮花白、娃娃菜、厚皮菜、萵筍、黃b等蔬菜之類,季節時還帶荇蝷l、李子、梨兒、橘子等水果。

妹妹的禮物我很喜歡,一是這些禮物來之不易,農村人種莊稼很辛苦;二是這些禮物色彩鮮艷,一片片b綠水靈靈的,十分誘人;水果色潤味佳,口感甚好;更重要的,這是妹妹從專屬的菜園地裡採摘的,絕對生態,吃茤韙腄C

農村人走親戚帶禮物,有荈Е峈瑣史。在我兒時的記憶裡,農村人家裡出產的貴重禮物,一般要留荌e給城裡的親朋好友。那個年代農村窮,家裡拿得出手的禮物只有大紅雞公、老臘肉、菜油、酒米以及一些水果。就是這些禮物,農村人也來之不易。那時候養一隻雞要一年時間,大紅雞公因不下蛋,只用來和母雞交配,一般農家戶養得很少;臘肉也不容易,養一頭年豬要花一年左右的時間,不知要從田地裡割回多少青草作飼料來餵養,臨殺前二至三個月還要在草飼料中加些豆類糧食,讓豬兒長膘;菜油、酒米那是農村人的口糧;水果在農村也不多見......

在那個計劃經濟的年代,城市裡居民的日子雖然比農村好過些,但購買肉食品需要供應票,農貿市場上賣家禽家畜的農戶不多,生意人不敢大搖大擺去兜售,因為那是在搞「投機倒把」,被市管會發現是要挨批鬥,挨罰款的。所以農村人送去的老臘肉顯得難得,大紅雞公甚為珍貴;菜油、酒米、水果也不容易買到好的。當然,城裡人也講究禮尚往來,收下農村人這些禮物後,好酒好飯好菜招待不說,臨別還會送些白糖、餅乾、果子、掛麵、沙琪瑪等副食品給你,這些東西對農村人來說也不容易,因為要有商業部門的供應票才能買得到,而這些供應票,只會發給城市居民,不會發給農村農民的。遇到一些家庭寬裕、為人慷慨的城裡人,還會拿些舊衣服、蜂窩煤票以及鈔票給你,因為他們知道,農村人不容易,帶來的禮物都是家裡的寶貝......但在農村人和城裡人往來的禮物中,粗糧和蔬菜,是絕對登不了大雅之堂的。

不知什麼時候,時代變了,農村人的禮物也開始悄悄轉換了。

改革開放以後,國家實行市場經濟,取消了糧油食品計劃供應制。經濟發達了,城市和農村的生活水平也隨之提高。肉食品之類不再稀罕,走進農貿市場,喧嘩聲四起,叫賣吆喝不斷,雞鴨鵝魚豬肉隨處可見,隨處可買。

但是,隨茯鴔猼熊o展,這時候的農副產品已經失去了原來的生態價值。當市場上出現各式各樣含有大量化學成分的添加劑、生長劑、催肥劑、豬飼料、雞飼料、鴨飼料、魚飼料、以及各種化肥、農藥、殺蟲劑後,憨厚樸實的莊稼人忽然明白,無須整日面朝黃土背朝天地精耕細作,一樣可以過上有錢人的好日子。於是,養豬不再依靠單純的農作植物,一頭豬半年時間就可以把牠催長到二三百斤;一隻雞不用一年時間,也可以養到6、7斤左右。當然,這些豬肉、雞肉、鴨肉、鵝肉也就失去了以前的香味和營養價值。當城裡人吃膩了大魚大肉,忽然懷念起紅苕、玉米、土豆、芋頭那些粗糧,到城市裡開小館子的農村人到處打出「憶苦飯」、「家鄉菜」、「泥土味」等招牌,吸引了不少客人。那些當年用來餵豬、餵雞、餵鴨、餵鵝的粗糧被擺上了宴席,被客人吃得津津有味。後來城裡人又對蔬菜情有獨鍾,覺得蔬菜葉綠素多,含維生素高。於是素菜價格不斷上漲,變成了一斤蔬菜一斤肉。

但這時候農村的粗糧、蔬菜已經變味,不再具有原來的生態價值了。土豆愈來愈大,一個幾斤重;玉米一年四季都有,紅苕失去甜香味;芋頭的毛皮愈來愈厚;種植的蔬菜離了化肥、農藥,就不能生長。就連田裡種植的水稻,地裡種植的小麥,也不再耕田犁地,不再使用農家家畜肥料,而使用立竿見影的化學肥料。很多轉基因的食品來到了農村,很多反季節的水果、蔬菜不斷生產。據說有一個農場,生產的蔬菜連農場自己職工都不敢吃,卻一車一車地拉到縣城的農貿市場去銷售。據說有的茶葉樹叢,打了農藥後,一夜工夫就長出嫩芽和綠葉,第二天就開始採摘做成名茶,還賣得很貴。這也不能責怪農村人呀,整個社會物慾橫流,物價上漲,農村人也要吃飯、生存、供兒女上學讀書,他們也需要錢。於是人們開始懷念那一片真正的綠色,懷念那一片真正的生態,懷念那一片蔚藍的天空,懷念人與人之間那一份淳樸的情感。城市裡一些機關單位工作人員退休後,乾脆自己去鄉下租一片田地來種。農村人也專門用油枯等農家肥料,種一片生態菜園,不為賺錢,只為一部分留茼菑v吃,一部分送給城裡親戚。

印第安人有首歌謠:「只有當最後一棵樹被刨/最後一條河中毒,/最後一條魚被捕,/你們才會發覺,/錢財不能吃。」好在還未到印第安人描繪的那種境況,黨中央就提出了「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生態理念,並對全國的生態環境破壞現狀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整頓和改造,讓綠水青山、藍天白雲重現於天地之間。妹妹的蔬菜我是不會嫌棄的,這既是珍惜兄妹之間的情義,也是來自生我養我的莊稼地裡最好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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