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鴻 博士 珠海學院「一帶一路」研究所所長
當前的伊朗問題,並非西方論者,例如美國學者亨廷頓(Huntington)在1996年提出的文明的衝突。事實上,歷史幾千年的帝國或政治邦聯,都是多民族、多宗教、多文化的組成,絕大多數時間相安無事,不僅和平共處,且在許多方面攜手合作,互相融合交流。即使在歐洲17世紀後出現國族為主的國家,也沒有單種族、單文化的國家,仍然有眾多不同的種族、宗教、文化和諧共處。假若我們相信歷史,歷史在絕大多數時間體現出來的,是文明的交融和合,而不是衝突。
文明衝突論隱含白人至上
亨廷頓提出的文明衝突論,用來解釋歐美文明(實質是基督教白人或再加猶太教白人)與其他種族、宗教、文化的對抗,其背後的意識形態是正邪對立,將歐美文明征服其他種族文明合理化。基督教白人文明與其他文明的對立,也伸延成為不同種族、不同宗教、不同文化的衝突。把世界以種族、宗教、文化分割起來,形成絕對的矛盾體,以此突顯基督教白人文明的所謂純潔性。
於是,在文明層次以基督教白人為主的美國、西歐、以色列與全球對立,伊斯蘭特別被列為基督教文明的對立面。具體在中東、北非區域,一是以色列與所有伊斯蘭教國家的對立;二是伊斯蘭教的內部分裂,代表遜尼派的沙特阿拉伯與代表什葉派的伊朗的對立。這樣的標籤方法,把伊朗列為與朝鮮同等的「邪惡國家」,而「邪惡」一詞,帶有濃厚的中世紀基督教十字軍東征色彩。
這樣簡單絕對化(卻不訴諸歷史與事實根據)的二分法,從上世紀90年代以來,構成美國的中東政策、伊朗政策的理論基礎。或許美國不想滅絕伊斯蘭教或伊斯蘭教什葉派,但美國想中東國家都像沙特阿拉伯遜尼派政權一樣,一是要與美國結成軍政聯盟,受美國指揮;二是作為石油美元的基礎,支撐美國的世界霸權。從美國與沙特阿拉伯王朝幾十年聯盟的例子來看,所謂文明衝突的根本原因──石油利益,壟斷石油供應,建立美國金融與美元霸權。
二次大戰後,英法分割奧斯曼帝國領土,建立起各個所謂主權國家,實質都是故意在劃分國界時,橫跨各個民族的聚居地,形成各民族犬牙交錯,目的是分而治之。美國接替英法,主導中東局勢,包括創建以色列,把以色列作為插入伊斯蘭教區域的棋子,也屬分而治之的伎倆。
自古以來,伊斯蘭教就有遜尼派與什葉派之爭,卻形成不了公開的衝突或國家之間的對立。但到了上世紀70年代,石油財富大增,沙特阿拉伯政權用石油美元,資助激進保守的遜尼派瓦哈比教派,開始與什葉派形成激烈的教義和勢力之爭。
石油美元保霸權地位
1979年爆發伊朗革命,1980年美國便利用伊拉克攻擊伊朗,開啟長達8年的兩伊戰爭。1990年,伊拉克侵佔科威特,美國第一次對伊拉克開戰,背後的原因是伊拉克要依賴石油收入,恢復受兩伊戰爭重創的經濟。2003年美國侵略伊拉克,推翻薩達姆政權,是因為伊拉克大量出口石油,危及沙特阿拉伯的利益。同時,美國確定伊拉克擁有可媲美沙特阿拉伯的龐大石油儲藏,導火線則是伊拉克政府在石油交易中棄美元而採用歐元。
換言之,薩達姆政權成為石油霸權與石油美元的最大威脅,美國出兵伊拉克便成必然方案。時任美國總統布什說,要以開發伊拉克石油來重建伊拉克,點明侵略伊拉克的理由。
2003年美國入侵伊拉克,導致了2004年至2008年石油價格大漲。2006年美國借聯合國名義制裁伊朗,伊朗的石油、天然氣出口大減。油價大漲的得益者,便是美國及受其控制的油氣出口國。 (未完,明日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