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忠平 鳳凰衛視評論員
在美朝領導人首次會晤取得成功之際,特朗普就宣稱要暫停美韓聯合軍演,並指出軍演耗資巨大,也無助為朝鮮半島談判創造緩和契機。特朗普大膽決策暫停軍演,在美國國內和國際社會引起一片議論。比如,美國國內和軍內就褒貶不一,日本則是堅定反對美國停止軍演,韓國也有些不知所措,中國對此表示讚賞。美國國防部長馬蒂斯則表態說知情特朗普的決策內幕,並即將赴韓國協商暫停八月份的「乙支自由衛士」聯合軍演等事宜。
暫停軍演符合「雙暫停」倡議
中國外交部早就提出「雙暫停」倡議,也就是朝鮮暫停核導試驗,美國和韓國暫停針對朝鮮的聯合軍演,以此作為美朝之間直接和談的誠意展示。但這個倡議一直未得到美朝兩國的支持,直到2018年年初,朝鮮在完成核武建設後單方面提出了暫停核試驗和導彈試驗、銷毀已廢棄的豐溪里北方核試驗場等主張,並提出與美國總統特朗普談判。出於談判前的善意,美國在「關鍵決心」等軍演中也相對比較克制,沒有再出動戰略轟炸機來刺激朝鮮。
隨着美朝領導人首次成功會晤,特朗普即刻決定暫停美韓聯合軍演以善意回應朝鮮,並希望朝鮮能在新加坡美朝宣言的基礎上作出重大讓步,以滿足美國要求的「棄核」時間表等條件。所以這個「暫停鍵」的選擇是特朗普主動拋出來示好的橄欖枝。但要明白一點,暫停鍵不是中止鍵,就算按下的是中止鍵也不是不能重啟的。因此,選擇暫停軍演更多是一種政治姿態的表現。
從美國國內和軍隊內部的管理流程來看,特朗普作為三軍總司令有權決定軍事演習等事項,但也只限於暫停而不是永久停止。如果要完全停止與韓國的軍事演習,這涉及到美國駐韓國軍隊地位和軍事交流等一系列問題,如果要永久停止軍事演習必然要修改相關軍事同盟協定,在必要時需要經國會審議才能最後決定軍事演習的去留。
更多是政治姿態表現
從軍事角度來講,特朗普暫停美韓軍演,美國國防部長馬蒂斯親自赴韓國做工作,這表明暫停的軍事意義不大,因為美軍早就做好了在朝鮮半島的各類作戰預案,無論是「關鍵決心」、「鷂鷹」、「雙龍」,還是「乙支自由衛士」等軍事演習都是「照本宣科」的作戰行動,這個「本」就是作戰預案。美軍圍繞朝鮮半島的作戰預案有很多,從早期的5026、5027、5028、5029、5030,到比較新的5015,這都是針對朝鮮不同版本的作戰預案。一旦作戰預案付諸實施,這就是作戰行動。但每一項作戰預案是否可行就需要通過計算機兵棋推演和實兵對抗演練等手段來加以驗證。由此可見,兵棋推演這個步驟至關重要。兵棋推演做得好,軍事行動就能最有效並能最大限度地減少傷亡。兵棋推演就是「排兵佈陣」,但不是「紙上談兵」,是精細化做好敵我態勢分析和戰場環境分析下的精準作戰計劃,好的兵棋推演就是「知己知彼」。
兵棋推演主要包括幾個要素:一是棋子,也就是敵我兵力;二是棋盤,就是戰場環境;三是規則,究竟是象棋還是軍棋,都是有規則要遵循的,比如這次作戰行動中要不要使用戰術核武器,這就是既定的規則。作為兵棋推演的一方,也就是主動攻擊的一方,規則基本上都是由自己制訂的,可以定義常規或者核戰爭。戰場環境也是已知的,畢竟做了長期的偵察準備,無論是陸地環境還是海戰環境都是瞭如指掌,不然不敢貿然進攻。
至於軍力實力,自己的實力很清楚,對手的實力也不斷通過各種情報手段搜集摸排,已做到了完全知己和基本知彼的要求。一旦棋子、棋盤、規則都搞定了,就可以實現棋盤推演了,放在計算機上就是計算機兵棋推演,但計算機兵棋推演不等於很多人都閒着,恰恰相反,現代戰爭中的很多兵力,甚至武器都是一個個的網絡節點,因此每次計算機兵棋推演也都需要動用很多軍事人員。只要推演成功就形成了一個新的預案版本,一旦投入實戰就會以此來「照本宣科」。
無須新兵棋推演
因此,隨着形勢的變化,棋子、棋盤、規則也都會有所變化,尤其是對手棋子的能力在不斷變化,因此就需要年年進行類似的推演,來更加真實反映對手的情況,這也就是為什麼美韓軍演年年都要搞的主要原因。比如,朝鮮擁有了「火星-10」導彈,那就要在該年推演中加入反制「火星-10」的部分,如果朝鮮有了「火星-15」洲際導彈和「北極星-3」遠程導彈,那麼在新的預案推演中就要加入美軍GMD反導的部分。因此,預案年年都會調整,就是因為對手在不斷地變化。
但如今朝鮮的核導計劃凍結了,武器性能停留在2017年的版本沒再有新的變化,因此使用去年的版本預案就足以應對朝鮮的現實戰鬥力了。還有一點就是基於美軍的判斷,那就是就算「火星-15」導彈試驗成功了,美軍也無所畏懼,之前的「薩德」和「標準-3」導彈系統就可以兼容對抗,這也就不需要更新作戰預案再做新的兵棋推演了。因此,特朗普宣佈暫停軍演,是因為朝鮮的軍力被凍結了,沒有新的兵棋推演的實際訴求了。但一旦朝鮮繼續實施軍事能力建設,美軍則會繼續重啟並強化新的兵棋推演和作戰預案的演練了。雖然特朗普不懂軍事,但馬蒂斯和美軍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鄧福德都深諳兵法,這就足以讓特朗普在政治談判中施展拳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