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振輝 香港資深出版人
婷婷和輝仔結婚兩年,明年初將迎來他們的第一個愛情結晶。某天,公公、婆婆到訪,坐下不久,大家已把BB未來的養育問題「擺上枱」了。
奶奶:啱啱播完嗰套電視劇《BB出世了》收視爆燈,周度都有人講,你哋都應該有睇㗎喇!
婷婷:有呀奶奶,仲畀咗好多啟示我哋第日點樣去湊B㖭!我睇照跟應該都唔會衰得去邊啩?
奶奶:家嫂,咁講即係你哋唔會接受我以前嗰套湊仔方法喇!喂,話晒我都湊大幾件個噃!
輝仔:阿媽,尊重歸尊重,你嗰套out(過時)㗎嚹!講到點湊,都係畀番我哋自己決定好嘞!
婷婷:奶奶,而家個世界唔同以前,嗰時冇咁多乜細菌物細菌,你點湊都得喇!如果而家唔執到正或者睇少陣,個B咪出出入入醫院囉!
奶奶:有冇咁嚴重呀?就係因為你哋呢班父母緊張過頭,咪搞到啲BB冇晒抵抗力囉!
老爺:開講有話,天生天養,郁啲就緊張成咁;唔好話我講衰嘢吖,我諗出出入入會係你哋噃!
婷婷:老爺奶奶你哋唔使擔心,我哋會集思廣益,同個B做好人生規劃,湊到佢至正咁話喇!
老爺:話時話,新聞報道今期DSE有大學收咗個十三歲細佬哥,好威威呀!
奶奶:如果我哋個B第日學到佢咁,就家山發嘞!
老爺:咁就真係要睇下點樣「擺」佢上去至得嘞!
輝仔:我話咁早將個細路「擺上枱」未必係好事!
婷婷:我第一樣嘢就諗到,呢個細路咁就冇咗一個可貴嘅童年,第日點補都補唔番嘅!
老爺:咦,睇落好似唔係將佢「擺上枱」,而係將佢「擺上神台」,仲講緊係高級學府嗰隻㖭。學嘢可能都冇問題,但同人溝通就......
輝仔:仲有呀,而家班大學生真係好玩嘢㗎!
婷婷:喺「迎新營」度咪就已經玩到「裙拉褲甩」喇,所以見你細細個入到大學唔玩你至奇!
奶奶:唔係咁恐怖呀嗎?
輝仔:連跳幾級仲越埋級,會唔會「谷」得勁過頭呀?如果第日去唔到預期嘅效果,個細路未必承受得起,到時跳樓都有之!啲父母就話唔識啫,連校方同大學都癲埋一份,就真係笑話囉!
婷婷:屋企人就虛榮心作祟,校方同大學就博出位囉!我哋都係用循序漸進式畀個B學習好嘞!
奶奶:話又唔係咁講嚹,你老豆賣鹹鴨蛋,你兩公婆都係做個文員仔;你哋咁嘅出身,如果第日個B「擺得到上神台」,咁咪可以「洗底」囉!
婷婷:洗咗又會點呢?
老爺:唔使成世畀人講「狗肉擺唔到上枱」囉!
「擺上枱」,表面意思是拿出來「談」、「讚」或被人推舉出來,可很多時卻是指刻意把某人相關的事情公開--「評」、「批」,而被「擺上枱」的人事先多不知情,或不願將事情曝光。事情一經「擺上枱」,當事人即處於難堪境地,也好像被推前當箭靶或被擺在砧板上任人魚肉,有被誣害的感覺。現今那多存敵意的「網絡公審」(Internet Judge) --有理無理,人身攻擊,未審先判,就是「擺上枱」造成的惡果。
「神台」(俗寫「神枱」,多讀作「神台4-2」)是個木製直身櫃,用以供奉神靈。能「擺上神台/升上神台」,即是受人景仰、推崇,原意是把人放到很高的位置上。後來,「擺上神台」被視為職場上的一種「權術」--明升暗降,指將某人升遷至一個有名無實的頗高職位。這種做法如同「架空」--暗中排擠,使失實權。這些被「擺上神台」的人,可能是能力衰退的老臣子,目的是騰出他的位置,而所謂高職位只不過是「安慰獎」罷了;又或者是有能力卻不識抬舉的猛將,目的是逼促他主動辭職。
現代人生育少,尤其無甚背景的家庭,不少會把希望全數押注在子女身上,期望一登龍門,聲價十倍,可胡亂「催谷」,只會適得其反。古今中外,如華羅庚、牛頓(Isaac Newton)、愛迪生(Thomas Edison)、林肯(Abraham Lincoln)等不少傑出學者、科學家、政治家,多不是由父母帶大的。對別具潛能的子女,那恰當的、周詳的安排可能是一種障礙。中國人有句老話:
若要小兒安,常帶三分飢與寒
為此,父母不宜太緊張,也勿刻意把子女「擺上神台」,讓他們享受正常的成長過程才是。
如果說「擺得上枱」,就是指某些事物能上正式場合或大場面。廣東人對此會說:
見得人、出得街
狗肉,歷來被視為低等人的食品或在困難時刻為求生的食物。也有說宋徽宗生肖屬狗,民間為了避諱而不敢吃狗肉。基於上述理據,狗肉一般是「擺不得上枱」的,即不能當宴席桌上的一道菜式,於是流傳了以下的講法:
狗肉擺不上桌/狗肉上不了(正)席
一如:
笨鴨子上不了架/癩狗扶不上牆
後人以此比喻質素太差,不能扶持的人;也比喻某人沒本事或出身不好,成不了大事或不能登大雅之堂,暗喻低下層的須老老實實的停留在較低的層次上。無可否認,在書香門第成長的一群,或多或少可收潛移默化之效;可要是不思進取,所達水平可被任何人超越。從自身經歷,筆者可告訴大家,門第只是區分起步的高低,不會決定一生的成敗,是故毋妄自菲薄,「笑到最後」的將會是那些努力不懈的人們。
「粵語」在好大部分人(包括語文學者)的眼裡,是粗鄙且缺精蘊的方言,如「狗肉」般都是「擺不上桌」的。筆者只可說,這些人只是沒充分了解粵語和沒作出深入的探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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