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絲
剛結束不久的世界盃,韓國門將趙賢祐臉上是否搽了粉,成了斯芬克斯之謎。有人羨慕他一場球下來,底妝和髮型還能一如往常,紛紛乞求同款粉底;也有人說他生來就臉色白皙粉嫩,是天生的鮮肉。相比起來,韓國2:0戰勝德國所引發的話題轟動性,都黯然失色。
觀眾之所以對趙賢祐是不是搽粉感興趣,是足球為一項很Man的運動。人們印象中,足球運動員長年受日光曝曬,大都面龐黧黑,虯髯濃密,五大三粗,不修邊幅,即使碧咸這種走偶像型路線的球員,都經常會用鬍子拉碴的硬漢造型,刻意突出自己的雄性魅力。如今卻有球員往臉上抹粉,不亞於證偽論裡的那隻黑天鵝--世界上只要有一隻天鵝是黑色的,「所有天鵝都是白色」的結論就被證偽了。雖然兩者的實際效果完全相反,搽粉是為了令黝黑的臉更白。
男人搽粉雖然不太常見,但也不是什麼新鮮事,甚至不妨視為一種循環的時尚。魯迅論述魏晉風度,就提及當時的男人搽粉成風。東漢名臣李固在皇帝的葬禮上都不忘搽粉,其他人皆掩面啜泣,唯有他「胡粉飾貌,搔頭弄姿」,不敢哭的原因是怕花了妝。曹操的養子何晏生得面色白淨,人們背後私下都猜測他是搽了粉,還是麗質天生,連魏明帝曹睿都加入到這一場八卦當中,趁茞探說A賜食何晏熱湯麵。吃得熱汗涔涔的何晏不停用衣袖擦汗,最終證明自己不用搽粉也很白。
我小時候,學校節日搞文藝匯演,會挑選一批學生上台演出,不論男女,都要化妝。那時的老師對怎樣是美顯然也有誤解,為了突出男孩子的童真和活潑,都是按紅孩兒或哪吒的臉為參照,先撲一層痱子粉,再把每個男生的臉塗得紅彤彤的,乍一看,就像不慎坐到石灰的猴屁股。我估計很多對搽粉有偏見的男性,就是有過類似的經歷。如有人說自己以前挺喜歡郭敬明,後來看到他搽粉,就不喜歡了。
如果用經濟學理論剖析,韓國門將趙賢祐搽粉其實是一種甄別手段,是把他與隊友有效區別開來。像晉代潘岳姿容俊美,每次出門,洛陽城的婦女都爭荍滫G子擲到他的車上,醜男文人左思效仿潘岳,卻被「群嫗齊共亂唾之,委頓而返」,沒少吃那些外貌協會婦女的口水。這種競賽效應,就是令優秀的人能更輕易地贏得整塊蛋糕,旁人卻什麼也得不到。
所以,想要在「超級明星經濟」下分一杯羹,就要另闢蹊徑。畢竟現代轉播技術,多機位、多角度的高清鏡頭,使電視機前的數億雙眼睛對足球場上的一切細節皆了如指掌。當球技不如美斯,知名度不如C朗,翻滾動作不如尼馬,甚至名氣與隊友都有較大差距的情況下,用搽粉成功吸引轉播鏡頭的關注,也是眼球經濟的一種。對於一塗成名的趙賢祐來說,這是一次很成功的自我營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