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應峰
從審美意味看，裙子與褲子各有韻致，各有所長。身為女人，不分時令季節，着意於依照心中的喜好選擇穿裙子或選擇穿褲子，大抵都是緣於心中那份不懈不怠的美麗。有一些女子，即使在冬日，依舊穿着裙子在大庭廣眾之中飄逸招搖；而另有一些女子，即便在炎炎夏日，也情願穿着心儀的長褲子出門閒逛。
由此看來，着裙與穿褲，對展現女子婀娜多姿的身材，是各有千秋的。
裙子是古代男權思想驅使下的產物，目的就是將女人們玲瓏搶眼的身段裹個嚴嚴實實，肥瘦難辨，這在一定程度上，抵禦了浪蕩子弟不安分的目光。在世俗的進步中，滿清有了旗袍，作為裙子的一類，它既勾勒出了臀部以上的曲線，又在若隱若現之間，展示出臀部以下的美麗。
隨着超短裙的出現，女性性感時尚步入了一個全新的階段。生活中，總有那麼一些不穿褲子的女人，無論春夏秋冬，始終穿着裙子，慢聲細語地說話，眼眸含笑，曼妙多姿地移步，真個是，怎一個優雅了得。
在一定程度上，穿褲子更能襯托出女人的性感特質。上世紀80年代初，人們擺脫一度的壓抑，在服飾打扮上矯枉過正，高腰裹臀的褲型大行其道，女人們將薄薄的布料做成西方牛仔褲的形態，把持着露曲線與隱羞處的尺度，公開大膽地追求着性感和美麗。從性感美學的角度來看，長褲之美遠勝於裙子之美。法國女作家喬治．桑就是個只穿褲子的女人，在她所處的年代，她總是以這種特立獨行的穿戴方式，在一群穿裙子的女人當中，以男人的方式別開生面地活着。
從傳統禮儀的角度看，裙子與褲子有不同的內涵。中國人全面穿連襠褲是從東漢開始的，《漢書．上官皇后傳》記載：「雖宮人使令皆為窮褲，多其帶。」所謂「窮褲」，便是開襠褲。在中國人穿「窮褲」時候，希臘人和羅馬人還只是用一塊布裹在腿上，而中國已經有了世界上最先進的紡織技術和服飾文化。但在那個時代，中國貴族階層認為只有需要野外勞作的「低等人」才穿連襠褲，對於生活悠閒安逸的貴族來說沒有這種需要，事實也是這樣，最早穿連襠褲的民族，大抵都是在馬背上勞作的民族。
所以中國貴族階層一開始對穿連襠褲是牴觸的。在西方人看來，開襠褲是合乎人性的發明，因為在沒有清潔用品甚至沒有紙張的年代，開襠褲至少防止了細菌的滋生。直到今天，蘇格蘭男子穿他們的民族服裝方格裙時，也是絕對不穿底褲的。
在中國，禮儀的本質是相對的、溫和的、中庸的，講究做任何事情不要太過。裙子與褲子，對於中國這樣一個禮儀之邦來說，是一種特定的符號，成為守禮和失禮的分水嶺。古代女子，包括底層的勞動婦女，若要在家中待客，一定要把為了勞作方便而穿的褲子換成裙子。她可能不識字，也可能不知道褲子與裙子的歷史，但是對於禮節的虔誠信念，讓她堅守着這個規矩。
當然，在女主人換了裙子出來接待客人的時候，男主人也一定要束好髮、戴好冠，然後才可以出門見客，否則就是衣冠不整，是對客人極大的怠慢。在現代社會，一個人的素質修養，與穿裙子還是穿褲子沒有必然關聯，因而現代女子不受裙子與褲子的約束也就順理成章了。
放在時尚流行的社會生活中來看，穿裙子與穿褲子，已失去了探討的價值。隨着社會的進步，人們更願意關注的，似乎是「內褲」這一章節的內容。據說麥當娜讀書時，甚至成了女人不穿內褲的時尚代表，她「常不穿內褲，聳立在人牆的頂層，來製造男孩子們的哄堂大亂」。如今，前衛時尚的女性愈來愈多，穿着三根線縫合起來的內褲在台上昂首闊步的女人，已毋須言說，不足為道了。
冗長的歷史淵源裡，穿開襠褲的目的是為了起居方便，不穿內褲，便也順理成章。如此情形，延續到唐朝，日本人仿唐裝製成和服，日本女子着和服時也沿襲了不穿內褲這一點。王小波在《紅拂夜奔》裡寫過：「洛陽大街上的妓女對紅拂（公差別稱）是最不客氣的了，動不動就轉過身去，撩起裙子來，給她看光溜溜的屁股。見到了這些屁股後，紅拂才知道這些人原來不穿內褲。」
內褲的入局，一來保護了性器官，二來維護了體面，於是內褲成了文明的產物。時光流轉，用以護體的內褲一不經心就成了身體的束縛，或以三角緊繃於大腿內側，或以三線縫合，絲絲入肉。保護的功能既失，私處是否一定得遮擋，似乎也無關緊要。一當內褲成為累贅，那麼，不穿內褲也就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了。所以，慣於前衛時尚的女性認為，女人穿不穿內褲，與文明無涉，與大局無關，不過是製造了「春光乍洩」的「意境」罷了。「逝者如斯夫」，在觀念開放的今天，有情人捫蝨夜話，內褲難說不是恩愛的障礙，放棄束縛，內褲出局，也許最能滋長返璞歸真的快意。
由此看來，服飾的作用，不僅可以用以審美，用以保護身體，還可以讓身體從束縛走向自由。不能否認，在人類歷史長河中，服 飾，有 過 施 加 於 女 人 身 心上的壓迫。但同樣也不能否認，過度的放縱和放棄，也使我們所處的大千世界失去了含蓄和雅致，造成了許許多多的不安定、不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