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楨 博士 香港智明研究所研究總監
日前,特朗普揚言退出「美俄中導條約」。其後,白宮安全顧問博爾頓直抵莫斯科,據信,該位美國極端右派訪俄,轉述美國總統相關意向亦屬其主要任務之一。一時間,不只普京有所反應,連捷克、德、法等歐盟核心國家,以及北約高層,也嘗試勸說華府收回成命。
然則,以特朗普上台後的作派,以及蒂勒森、黑莉等具政經分量的官員一一求去、或被迫引退,白宮之內取態極端、唯總統之命是從之輩竄起。如同遷移駐以色列大使館到東耶路撒冷一樣,過去數十年來,必須慎之又慎處理的敏感安全問題,眼前的特朗普對外工作團隊,都顯得尤其興之所至、隨心所欲。在此過程中,北京的外交立場和安全利益,也備受關注。
美破壞了大國間互信與核武平衡
考慮到中國的地緣環境,以及國際政經形勢變化,若在相關問題上自以為事不關己,則恐生禍患。中國外交部、國防部如何應對,成為眼前實質而難解的挑戰。而當中的關鍵,還在於克里姆林宮,包括普京本人,在處理相關問題時,未必會像處理克里米亞危機、敘利亞內戰般,傾舉國之力以迎美軍、北約。相反,莫斯科會否順水推舟,一方面抗議特朗普破壞世界安寧、取得道德高地;另一方面,又趁勢調整自身的國防發展路向與佈局,實在是中國戰略安全的一大變數。
「中導條約」是1987年冷戰之末,戈爾巴喬夫與列根在華府簽訂的限武條約,不只具有軍事意義,在政治上也確立了美、蘇的互信與合作。冷戰從1970、1980年代之交的激烈對抗,到1980年代中以後從緩和走向結束,無疑,「中導條約」的簽訂是最具代表性的外交成果之一。
然而,30年過去,世界格局、軍事科技變化已甚;小布什在其上任之初,竟然退出同樣重要的「反導條約」,讓美國海、陸、空三軍,逐步建構以「愛國者-薩德-標準導彈」為骨幹的環球防空及導彈防禦系統。經過近20年的投資、試驗與部署,及至最近已然成形。在日、韓、捷克、波蘭等地,構築針對中、俄的預警及攔截體系,破壞了大國之間的戰略互信與核武平衡,未來,假如北京與莫斯科無法急起直追,所謂受襲後核反擊、核報復能力形同虛設,變相增加了核大戰的可能。
中國與周邊國家戰略互信更重要
為反制美國在北約及其他戰略夥伴國建立的反導系統,俄軍推動各式各樣的針對性軍備研製。面對不斷被納入北約的歐洲國家,機動發射的陸基中程彈道導彈,成本效益最高之餘,蘇聯留下的技術儲備也最豐厚。甚至,可以發展成出口印度、東南亞、中東的型號。因此,特朗普、普京先後發話後,先被激起的並非美、俄民情、輿情,而是歐陸諸國大呼不妙。
中國本身不受該條約管控,有權發展自用型中程彈道導彈。用作外貿的彈道導彈,在一般情況下,則射程設限在300公里以內。因此,在過去半世紀以來,尤其是踏入2000年以後,解放軍裝備的彈道導彈,據悉,達洲際、遠程的規模有限,反以中、短程為主,以遏制佈防在東北亞、東南亞近鄰,以及太平洋中、西部島嶼上的強大海、空軍力。
可見,一旦美、俄相繼退出「中導條約」,中國與周邊國家的政經關係與戰略互信,變得更加重要。要確保東北亞、東南亞、南亞、中亞與華接壤的數十國,不至於倒向美、俄新建的中導體系,實在有賴軍事及外交部門的即時應對與長遠工作。至於技術上,如何提升自身的中程導彈性能,又加強海、陸要地的反導能力,反而不是最緊急、最根本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