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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裡行間】鏢局源起

2019-01-22
■這書細述保鏢這行業,頗可一觀。作者提供■這書細述保鏢這行業,頗可一觀。作者提供

黃仲鳴

金庸筆下有不少鏢局,最出名的是《倚天屠龍記》的「龍門鏢局」,和《笑傲江湖》的「福威鏢局」。《倚天屠龍記》的背景是南宋;《笑傲江湖》沒有標明是什麼朝代,但論者和影視作品多指為明代。不過據史料而言,南宋那時應該未有鏢局這行業,明朝才有文獻可徵。金庸筆誤,年前我在此曾撰文指出。

日前,偶得一舊書《中國鏢行:中國保安業史略》(曲彥斌著,上海三聯書店,一九九六年),印證了吾言不虛。

曲彥斌說,以武士充當護衛保障人財安全的做法,古已有之;但作為一種行業,歷史並非久遠。至明代,文獻中方見有直接的文字記載。他指出,《金瓶梅》寫西門慶除開有綾緞舖、藥材舖外,還有標行,並以標船運送貨物。「標」即「鏢」,由此可見,資料雖少,但已證明代已有鏢行這行業。不可不知,《金瓶梅》背景為宋,書寫時為明,書中所述市井世態、大家生活,全是以明為藍本。據這資料,《倚天屠龍記》應該還沒有鏢局這行業;而推論《笑傲江湖》為明代,鏢局尚屬初創,也應沒有「福威鏢局」這名震一方、威震江湖的「名店」。

曲彥斌說,直到清末,鏢行的文獻記載才多了起來。至今仍可見有當行抄傳的《江湖走鏢隱語行話譜》存世。這時,鏢行業務已分為行程保鏢和看家護院兩大類,行程保鏢又有陸路和水路之分,從北京到南北一帶商舖碼頭,大小鏢局不少。至於看家護院的,更為商家富戶所樂用;這類保鏢,於今仍保留下來。

鏢行被寫入武俠小說,無他,身為保鏢,首備是武藝高強,那才能與各方盜賊比拚,以保鏢物無失。有盜有劫鏢,與鏢師惡鬥,那便是武俠小說的題材,可惜橋段已遭濫用。龍門鏢局、福威鏢局的故事,已脫這種陳腔,成為《倚天屠龍記》和《笑傲江湖》故事發展的重要引子。

清代著名鏢師甚多,曲彥斌指出,北京源順鏢局的大刀王五,忠肝俠膽,最為人所樂道的是與譚嗣同的論交事跡。秘宗拳的霍恩第,是赫赫有名的霍元甲之父,也曾為富商充當鏢師。錢鍾書之父錢基博撰有《老鏢客》一文;舊派武俠小說以鏢師作為傳奇人物的亦多,梁羽生推崇的白羽,寫的《十二金錢鏢》最為知名。這可見鏢行鏢師在有清一代,甚為興盛。

宋代雖未見有鏢局,但僱人護送財物卻是有的。《水滸傳》第十五回「智取生辰綱」,楊志便受聘負責押送。所謂「生辰綱」,是唐、宋時期編隊運送的成批生日禮物。楊志所押的「生辰綱」,是價值十萬貫的金銀珠寶。在途中,被晁蓋、吳用等用計奪去。楊志這「鏢師」,武藝雖高強,又怎能與「智多星」吳用鬥之哉?

由固有的鏢行講到當代的保安業務,曲彥斌也有專章提及。附錄的《江湖走鏢隱語行話譜》,亦甚為可觀。

鏢師押送,現代社會已不存,但護衛這業,仍方興未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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