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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山字水樂春風】沙田文學 中大回憶

2019-12-04

這兩天,坐在電視機前,看虓s聞報道沙田中文大學的現場實況,但見烽火連天,黑煙瀰漫,硝煙處處。最不忍的是看到這「人傑地靈」的高等學府,被烈火將這校園吞噬。

我不想去評論政治和時事,我關心的是這肩負荂u百年樹人」的神聖任務的學苑。眼前的景象,令我唏噓、令我嘆息。我由這觸目驚心的畫面,聯想起著名詩人,也曾任教於中大的余光中教授所寫的幾首詩,其中的《九廣路上》,更甚應景。試看原文的節略:

......

讓車廂搖搖,搖忘憂的搖籃 / 讓風搖海,海搖蚨挈

這世界太疲倦,太疲倦 / 讓一首帶鼻音的兒歌

啊 防波堤,你拍它安眠 / 獅子山隧道剛過了

回頭莫看香港,燈火正淒涼 / 多少暗處起伏茪M光

長街短巷斜斜把月色 / 一回頭把月下驟變的臉色

一塊塊,戳成明早依樣的頭條 / 不安在孕育,夢魘四百萬床

......

向今晚的邊境 / 向誰的腳印驚悸

向亡命的腳印,幸或不幸 / 一路敲打過去

余教授一生飄泊,原籍福建泉州,南京出生,中學時代正值抗戰,他在四川的鄉下度過。正如他的《記憶像路軌一樣長》所說,那時他連鐵軌也未見過,卻總愛對茈~國地圖,嚮往坐茪鶢捆C歷遠方。

他每次見到月曆上有火車在原野上奔馳,便心隨煙飄,悠然神往。幻想自己正坐在那一排長窗的某一扇窗口,欣賞那為他展開的無窮風光。

目的地呢?就讓它在千里之外等荍a,就算永不到達,也好讓他永不下車。他覺得那平行的雙軌一路從天邊疾射而來,是遠方伸來的雙手,要把他接去未知。

鄉居少年的他,那麼神往於火車,大概因為它雄偉而修長。軒昂的車頭一聲高嘯,一節節的車廂就鏗鏘前進,那氣派真是懾人的;聽茖瑤軌相激、枕木相應的節奏,初則轟隆而慷慨,繼而單調而催眠,也是另一番情趣。

他坐火車最早的記憶是在10歲,正是抗戰的第二年,母親帶他從上海乘船到安南,然後乘火車北上昆明。滇越鐵路與富良江平行,江水滾滾向南,車輪隆隆向北,不知越過多少橋樑、穿過多少山洞。

他描繪過很多乘坐火車的經歷,印象深刻細緻。他描述當過橋時,俯瞰深谷,有若「下臨無地,躡虛而行」,一顆心,也忐忑虛空。

當穿山洞時,「黑暗迎面撞來,當頭罩下」,「驚魂未定,兩壁的回聲轟動不絕......光明在山的那一頭迎你......驀地天光豁然開朗,黑暗把你吐回給白晝。」

他坐火車時有喜有驚,中間還帶茪ㄕw和神秘,歷時雖短但印象很深。他講到由南京去上海的那程火車,和到台灣後坐火車遊覽的經歷和感受,都頗有趣味。

余教授於上世紀70年代來港,在中文大學任教。大學旁邊正有一條九廣鐵路經過,可以滿足他對火車的情意結。那時候的火車站叫「馬料水站」,到用電氣化火車取代柴油火車時,車站才改稱「大學站」。

這時候的沙田,正改建成衛星城市,陸續開山填海,興建公共屋h。大抵余教授眼見茖F田鄉鎮舊墟市清拆了,城門河填窄了,「沙田畫舫」拉走了,漁船更一早清走了。

這些滄海桑田、旦夕變遷的景象,或者令余教授有點惆悵,未必能即時適應。《九廣路上》文內所描繪的景象,當然不是今日的鐵路站和中大校園。

不過如果他看到校園中的百年老樹燒成焦炭,運動場有如戰場,跳高乳膠墊燒成一堆垃圾,並發出濃密黑煙和陣陣燒焦味,相信余教授也情何以堪。

余教授對火車、鐵路都充滿感情,他的《九廣鐵路》,記他那次,握茪@方小郵簡,倚茪p站月台上的燈柱,聽荂u一千隻鐵輪在鐵軌上彈奏......北上南下反反復復奏不盡的邊愁 / 剪不斷輾不絕一根無奈的臍帶 / 伸向北方的茫茫蒼蒼 / 又親切又生澀的那個母體 / 似相連又似久絕了那土地......」

由此可見,余教授對鐵路有一份感情的寄託,對沙田更有茧L限的愛戀。他提倡「沙田文學」,與其他中大學者共同推動「文學的沙田」,記下住在宿舍可見的美景。他甚至認為沙田的土地有潛質成為鄉土文學的滋養地,他的《沙田山居》堪稱佳作,但我希望「燈火」不再「悲涼」。■雨亭 (退休中學中文科教師,從事教育工作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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