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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與空間:虎豹花園思良藥

2020-02-15
■中川虎豹花園。 作者提供■中川虎豹花園。 作者提供

■ 胡賽標

庚子年春節,新冠肺炎疫情肆虐,讓國人憂心如焚;但澳洲、印尼等地華僑華人買下航班座位,運送口罩回國援助人民抗疫的溫暖細節,讓我想起故鄉的虎豹花園,想起愛國僑領胡文虎先生。

美國教授朱迪與蒂娜歷時五年遊覽、研究「萬金油大王」胡文虎在香港與新加坡建造的虎豹花園,如同經歷一場夢幻。她們在出版的《虎豹花園》書中評價道:「只有一個天才,才能有創意塑造出這樣一個匪夷所思的世界,一個完全不同於傳統概念的花園。上世紀30年代世界還沒有主題公園,虎豹花園橫空出世,成為奇幻之境,向所有人開放,直到上世紀50年代才出現迪士尼樂園與之媲美。這是一位中國億萬富翁構建的太虛幻境......」

其實,胡文虎還在他的故鄉--福建龍岩永定下洋鎮中川村,建造了第三座虎豹花園。

中川村虎豹花園的建造同樣有荌吨H的傳奇故事。那是1946年的秋天,胡文虎突然收到一封掛號的匿名信:「中川是個好地方,東面有座馬山崗,西面有個祖公堂,南片有座獅象把水口,北片有口大橫塘......中川是個好地方,為何虎豹不歸鄉?」原來,這是一首流傳了幾百年的中川童謠,寫信人只在結尾添加了二句。胡文虎看罷,心潮起伏,喉頭哽咽,思鄉之情魂牽夢繞。是呀,在故鄉中川讀了四年私塾,故鄉的山山水水,民情風俗,都給他的人生產生了深刻而悠遠的影響......他每年收到家鄉的求助信竟達萬封以上,但沒有一封信像這封匿名信那麼強烈地撥動他的心弦。

胡文虎是想像豐富、特立獨行的人,親自參與虎豹別墅的設計。他聘請承建汕頭市永安堂與《星華日報》大樓的建築師建造。他要求設計師將主體建築虎豹別墅,設計成一隻具有獨特文化標記的「坐虎」:前面左右半圓為二隻「虎掌」,大門為「虎口」,門邊的二個窗戶為「虎眼」,後面二個擴寬的角間如二條蹲坐的「虎腿」,後廳向外伸出,宛若伸長的「虎尾」。整個樓基比門坪高出五級台階,這隻「坐虎」猶如蹲踞在座台上......「虎」諧音「福」,又蘊含「勇猛」之義,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吉祥喜慶,民間仍以畫虎、穿虎頭鞋、戴「虎頭帽」為吉利。虎豹別墅前有寬敞的門坪,圍牆外有一座古樸的石橋,一條小溪蜿蜒淙淙流過,溪岸上是一丘丘廣袤的農田,與遠處的青山疊嶂相映襯,整座建築前低後高,磚木結構,中間屋頂為歇山頂,八角形,重簷閣樓,取形「八卦」,寓意深邈,又暗示虎標良藥「八卦丹」;左右「虎掌」屋頂,圓形重簷,琉璃綠瓦,中西融合。虎豹別墅佔地寬闊,設計別致,天井採光充足,空氣流通。高擎的圓石柱,質樸的木樓梯,明亮的大陽台,古雅的玻璃瓦,重疊的亭閣頂,迴環的內通廊,無不顯示它中西合璧的建築風格,折射出濃郁的中國傳統文化的味道,又彰顯出西洋文明的風貌。

除了主體建築虎豹別墅外,還設計有山水園林:綠草茵茵的門坪,雄鷹展翅的雕塑,碧水澄澈的游泳池,水花四濺的噴水池,逶迤起伏的石路,素雅的漢白玉欄杆,玲瓏的石拱橋,休憩的涼亭水榭,六角形閣樓,七層高的浮圖......整個設計融合了中西緬馬的文化特徵。

1947年,胡文虎先生撥出46萬港元,馬上派專人在故鄉籌建虎豹別墅,興建園林、牌樓、虎豹塔,既供鄉人遊覽,又準備告老還鄉。但是,由於政局動盪、貨幣貶值等原因,虎豹花園到1949年冬仍然停留於圖紙上,主體建築虎豹別墅也只建成外殼,成為半成品工程。解放後,由於「左傾」思潮,胡文虎被錯誤地扣上「反動資本家」、「漢奸」等帽子,這個工程被一下擱置了幾十年。1983年春,胡文虎洗雪冤屈,被政府重新確定為「愛國僑領」、「商界鉅子」。虎豹別墅被列為福建省文物保護單位。1992年冬,胡文虎的女兒胡仙博士訪問北京,受到黨和國家領導人江澤民、李鵬等親切接見。第二年春暖花開,胡仙博士首次回到故鄉中川村,捐資重修虎豹別墅,並開闢為「胡文虎紀念館」。紀念館開闢了二十六個展室,全面地展現了胡文虎先生作為愛國僑領、萬金油大王、報業大王、國際慈善家的生平事跡,展現了胡文虎家族對國家民族所作出的巨大貢獻,是福建省文物保護單位。

虎豹別墅的附屬建築還包括:雄偉壯觀的虎豹牌樓,由李鵬總理題字「胡文虎紀念館」;高聳入雲的虎豹塔,塔高七層,形為八卦,琉璃葫蘆頂,矗立在逶迤的虎形山腰,巍峨古雅。虎豹塔(浮圖)象徵啟迪與教化,每上一層就智慧一層。浮圖的穹頂代表宇宙誕生,頂端尖剎代表菩提樹的枝條,象徵大徹大悟。此外,還有園林廣場、胡文虎銅像、碑林、遊步道等,組合成中川村的「虎豹花園」。

徜徉虎豹別墅,一幅幅珍貴照片,一件件歷史實物,讓人聯想起藥業大王的傳奇一生。

胡文虎是百年品牌「萬金油」的創始人,也是民國時期「華人首富」。朱迪、蒂娜著《虎豹花園》中說:「胡文虎創下的總資產達幾十億美元。從1929年到1949年,文虎兄弟共出資7,000萬美元在中國修建了許多學校和醫院。」其中,抗戰時期,他在中國捐獻的財物為「華僑之最」,尤以興建「百座醫院,千所小學」為人稱道。其實,胡文虎從父親手中接過的不過是緬甸仰光的一間普通中藥舖。他看到中國、印度、東南亞這三大人口區域,民瘼疾苦,瘟疫盛行,他大膽採用「中藥西製」的方式,研製出物美價廉的「虎標五大良藥」--萬金油、八卦丹、頭痛粉、清快水、止痛散,不僅風行東南亞,甚至遠銷歐美各國......永安堂藥行如繁星一樣遍佈中外各大城市,一年銷售萬金油200億盒,成為居家必備良藥,地球上有一半以上人口在使用「萬金油」。

胡文虎說:「愛國是華僑的天職。」他以藥業致富,以良藥濟世為宗旨,其在世界各地創建或贊助的醫院、接生院、養老院、孤兒院、殘廢院、麻風院及其他慈善機構,難以計數,諸如1930年捐資四十萬元創建國立中央醫院,斥資六十萬元創建汕頭、廈門、福州三地醫院,捐建香港長洲醫院,創辦香港虎豹救傷隊......走進公益慈善展室,一張黑白照片讓人感到特別溫馨:他在香港虎豹別墅花園舉辦敬老慈幼大會,七千多老人密密麻麻地排在花園裡接受贈禮。胡文虎看見一位老嫗拄茯b杖,腿腳不便,親自前去攙扶老人,並幫拿禮品與藥品......

記得小時候,鄉人有感冒,就吃虎標頭痛粉;肚子痛就吃八卦丹或清快水;而中暑發痧或頭暈目眩、蚊蟲叮咬,就在頭上或肚眼裡搽抹萬金油,無不藥到病除。幾十年過去了,我還是懷念小時用過的萬金油。有定居瑞士的宗親發信給我說:「走過一座小橋就是德國,在德國的超市裡看見了萬金油,我心裡是多麼自豪啊。」據說,當年胡文虎配製萬金油的最後一道工序,是在製藥廠的閣樓上獨自完成的,某個秘方至今只有幾人知道。

治病思良藥。防疫固然重要,滅疫才是治本。早日研製出良藥,消滅病毒,是民之盼民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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