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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駐甘肅記者 穆曉晴
在甘肅省甘南藏族自治州卓尼縣藏巴哇地區，流傳着一個鮮為人知、宗教色彩濃厚的娛樂性古老舞種──莎姆舞，它的舞姿莊重沉穩、優美豪放，融說、唱、舞為一體，歌詞內容泛涉民族歷史以及生產生活，極富人情味和樸素哲理。而其獨特在於，莎姆舞除了以巴東鼓作伴舞道具，並無其它樂器伴奏。2008年6月，在國務院公佈的「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中，莎姆舞名列其中。
「莎姆」是藏巴哇地區藏語的音譯，即在大場地跳舞。因主要以巴東鼓作道具，也稱巴東鼓舞。「巴東」即皮鼓，造型極似小的巴郎鼓，用木板彎曲成直徑約1呎左右的圓形圈，裝上1.2呎長的柄，蒙上羊皮、馬皮或牛皮，兩邊繫上兩個布質小圓球，並在柄和鼓邊上刻龍或吉祥八寶圖案。
36個舞種彰顯文化符號
歌舞是發自內心的表現形體動作的情感藝術。藏族的歌與舞緊密相連，歌則必舞、舞則必歌。藏族生產生活離不開農林牧業和狩獵等活動，在莎姆舞中就有耕種、收割、射箭、降災、祭神等動作，其歌詞也與這些舞姿相聯繫，神喜人歡、如意吉祥。正如歌詞所唱：人們要對太陽（大地）好，太陽（大地）給你送溫暖（生財富）；人們要對國家（祖先）好，國家（祖先）給你降吉祥(賜幸福)。
莎姆舞有36個舞種，每個舞種的動作、歌詞及曲調都不同。莎姆舞每種舞結構完整嚴謹，動作沉穩莊重，動作幅度較小，舞姿優雅細膩。其中雖有熱情奔放的舞種，但無大蹦大跳動作。這除了宗教因素外，還與藏族堅毅內向、樸實善良的性格及內在情感有關。莎姆舞沒有樂器伴奏，舞姿都是固定的。每種舞需要半小時，變換舞種時領舞人先起頭，如此一開始動作便顯得和諧整齊自然。幾十個人手持巴東鼓，邊歌邊舞，舞姿和隊形變換十分得體和諧。
莎姆舞雖然舞種較多，但從傍晚跳到深夜，也只能跳十幾種。跳舞雖很累人，但對於辛勤勞作一年的藏巴哇藏族來說，每個人都不想錯過這個歡樂的最好時機。
被禁跳20載亟待搶救
藏巴哇地區有洮硯、柏林、藏巴哇三鄉，而「藏巴哇」即西藏後藏人之意。據當地口傳歷史，其先祖在吐蕃時期或稍晚一些隨軍遷徙到此，並繁衍至今。藏巴哇藏族現有1萬多人口，唐、宋至清前期，這裡是一個藏族為主體的地區，先後為土司管轄，盛行苯教。苯教屬藏族本土原始宗教，在藏傳佛教傳入藏區前非常盛行。莎姆舞的歌詞中也透視出它悠久歷史及與苯教文化的關係。
莎姆舞1958年因被視為封建迷信而遭禁止。1978年後重新恢復。時隔20個春秋，許多舞藝嫻熟並掌握大量歌詞的老人先後辭世，多半舞種已失傳。現有的村寨只流行十幾種，有的僅七、八種，且傳統歌詞內容的豐富程度大不如前。據了解，作為一個極具特色的古老舞種，莎姆舞目前面臨舞種、歌詞、舞姿和含義能解釋的人日益減少的嚴峻形勢，全面挖掘、搶救整理、提高研究層次已刻不容緩。
莎姆舞自身也有時節、儀式和禁忌，並非隨時可跳。每年的重大節日才跳。春節期間每個村寨都跳莎姆舞，藏巴哇地區村村有廣場、寨寨跳莎姆，一般從正月初二晚上開始跳，舞者沒有年齡性別限制，男女老少皆能跳，但男女不一起跳，且舞種歌詞也不相同。男子起舞時幾十個英俊漢子手持巴東鼓，渾厚的鼓聲和高亢的歌聲在幾里外都能聽到。
篝火映照 互訪問答呈精彩
伴着篝火跳莎姆舞是常態，圍着熊熊燃起的篝火，全村男女老少到齊後，由德高望重、舞藝嫻熟、歌詞豐富的領舞者起舞。男性舞者們將左手搭在前者的肩上，右肩扛巴東鼓，幾十個人緊跟領舞者圍繞篝火，按逆時針方向慢慢轉圈。領舞者會以低沉的歌詞傳給每一位舞者，繼而一起用深沉的曲調唱出。歌詞內容首先為祭奠山神、地神等，其後祈禱祝福村寨無病無害、五穀豐登、六畜興旺、吉祥如意。出場舞「庫甲」跳完後，眾人會爭相給舞者敬酒端茶，並互祝吉祥，同時不斷給篝火上添柴撒柏香。三遍「庫甲」後便開始跳其它舞種。
春節跳莎姆舞，歡樂的場面一般持續五、六個晚上，初七以後，各村的舞者(春巴)要到附近的村寨互訪。出訪前除在本村的廣場燃篝火、煨桑祭神，跳三圈「庫甲」。離村時全村還鳴槍放炮、敬酒壯行。被訪村寨探知有來訪者，全村則準備迎接。客村舞者一到村口，放哨的小伙會立即發出信號，全村立刻鳴槍放炮，各家門口都煨桑煙點神燈，寧靜的村寨頓時歡樂起來。
通常，莎姆舞結束後的深夜才正式接待客村舞者，酒後便開始問答歌詞。提問對答是莎姆互訪的主要內容，也是雙方在歌詞和機敏方面的競爭，顯得非常特別。問答為各說唱十幾句歌詞後對方以歌的形式答對，內容從天到地，從古到今，從部落到民族，無所不問、無所不唱，且問且答，且歌且舞，韻白相間、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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