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政
「禮失求諸野」。這個「禮」在今天看來,倒不一定是種「儀式」,而更多的是對「歷史」的尊重。近代(從鴉片戰爭開始)中國社會無論從政治、經濟還是歷史、文化都經歷了一個「三千年惟有之變局」。故如何理解這段歷史也成了個大問題。在這裡「非禮記」或索引、或評點、或發微、或記述,每篇介紹近代中國一位人物或者一件大事。以「非理」的形式向那個「非禮」的時代致敬!
李大釗於1916年9月5日被迫離開《晨鐘》報,學界普遍認為是「意見不合」,到底是什麼意見不合呢?目前學界尚無充分研究。
《晨鐘》報上除了李大釗、白堅武、郁嶷的文章外,還有一位木公(此筆名又轉化為木、木強、責公),當時湯派的進步黨人中只有一位可能用這樣的筆名。
劉崇佑,字崧生,木公即為松,他不光是湯系裡的骨幹,而且早在1911年就與林長民(宗孟)等人辦過《建言日報》,「以發揮憲政精神,指陳地方利病為宗旨。」劉不光在辦報上是內行,而且早就與林長民過從甚密。他在8月19日《晨鐘》報上「法言」專欄有《失辭》短評,說:「今大總統不私天下,因事擇人。但宜黽勉以從事,曾何感激之足雲——共和國官吏,全國之公僕也——感激下忱,當對四百兆之主人翁以一一鳴謝,何至獨向大總統。其為全國公僕之一(員)而出此醜態乎?是謂名不正,言不順,而望其政事有成,得否也?噫!」署名「木」。明顯是攻擊擁護大總統(黎元洪)的孫洪伊一派。
劉崇佑在進步黨內以及在社會上的地位都比李大釗要高,故在使李大釗「灑淚而別」的問題上,劉起了很大作用。事實上,李大釗離任的當天,「研究系」的幹將陳光燾就接任李大釗的編輯主任一職,也可反映出湯、劉一系希望什麼樣的人擔任這一要職。而且在李大釗去職一周後的9月16日《晨鐘》報的報頭旁,原來《律師劉崇佑啟事》的版面較以前大了一倍,題為《律師劉崇佑事務所遷移廣告》,說「鄙人現移寓丞相胡同晨鐘報社內如有接洽事件者請惠臨該處為幸。」並且在後來的《晨鐘》報上不時有劉的文章出現。劉還當過一陣子總經理。
還有一件事也可看出李大釗與湯、劉的分岐。就是8月22日湯化龍、劉崇佑召集進步黨人90多人在安慶會館開會,成立「憲法案研究會」,31日,舉行正式成立會並宣稱「以自由精神按國情,察外勢,據學理以研究憲法案。」9月2日的《晨鐘》報刊載了詳細情況。同日,以王家襄、陳國祥、藍公武、林長民為首的180餘人成立「憲法研究同志會」,聲稱「研究憲法、舉其所得以供國會參考。」《晨鐘》報不見登載,反是9月4日的《申報》上有報道。當時各報早已有電稿設備,說是《晨鐘》無意漏報,似說不過去。若說前者因為李大釗與湯化龍關係不錯而發稿,那麼後者也是進步黨內的大事,不見報,編輯主任應負其責。兩個「研究會」在「擁段」問題上達成一致,再加上「先天本一氣」,故於9月12日合併為「憲法研究會」,史稱「研究系」,成為國會中第二大黨。這件事發生後,《晨鐘》報於9月14日,《申報》於9月17日都發了稿,這時李大釗已離開了《晨鐘》報,劉崇佑正好此日搬進來。
(非禮記.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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