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政
「禮失求諸野」。這個「禮」在今天看來,倒不一定是種「儀式」,而更多的是對「歷史」的尊重。近代(從鴉片戰爭開始)中國社會無論從政治、經濟還是歷史、文化都經歷了一個「三千年惟有之變局」。故如何理解這段歷史也成了個大問題。在這裡「非禮記」或索隱、或評點、或發微、或記述,每篇介紹近代中國一位人物或者一件大事。以「非理」的形式向那個「非禮」的時代致敬!
1903年7月13日,黃興、張繼、宋教仁等發起在東京「富士見樓」舉行東京中國留學生歡迎孫中山先生大會,出席者一千三百餘人,由宋教仁致歡迎詞,程家檉痛言革命之理,云:「國人革命之心,自明亡國秘密結社,到處皆是,惟各自分立,不相系屬,其勢弱微,不克大舉,譬之太平天國,洪楊之軍,所以與湘淮之衝突者,蓋以三合會與哥老會,安貧道會等先未相通也,觀於苗霈霖、張宗禹之與太平,同為清廷之仇敵,而不能聯為一貫,則其事可以知矣。曾國藩、李鴻章何能為哉!必其聯合留學,歸國之後,於全國之秘密結社,有以操縱之,義旗一舉,大地皆應,旬日之間,可以唾手,而摧虜廷;若兵連禍結,則外人商業,必受損害,而戎馬倥傯,軍士非盡受教育,則焚教堂,殺外人,所不能免矣。外交牽涉,國難驟立,今留學既眾,曷若設革命本部於東京,而設分部於國內通商各口岸,他日在東留學畢業而歸,遍於二十二省,則其支部之設,可以不謀而成。」孫聞之大悅,眾皆曰善。這段記載是宋教仁在《程家檉革命大事略》的記載。
而《民報》第一號上發表的孫中山《在東京中國留學生歡迎大會上的演說》乃陳天華所記錄,而宋教仁的記錄與之不同,不同之處就在於這一段:「國人革命之心,自明亡國,秘密結社,到處皆是。惟各自分立,不相系屬,其勢微弱,不克大舉。譬之太平天國洪楊之軍所以與湘淮軍之衝突者,蓋以三合會與哥老會,安清道會等未相通也。觀於苗沛霖,張宗禹之於太平,同為清廷之仇敵而不能聯為一貫,則其事可以知矣。曾國藩、李鴻章,何能為哉?必其聯合留學,歸國之後,於全國之秘密結社有以操縱之。義旗一舉,大地皆應。旬日之間,可以唾手而摧虜廷!」這段無非是以太平天國為例,說明團結會黨的重要性。但陳天華記載是孫中山所說,宋教仁卻認為是程家檉所說。宋、程交情深厚,不可能記錯。其實,關於聯合會黨和對列強的態度上,同盟會裡有很多分歧。
陳天華的思想很激進,旨在揭露帝國主義侵略,痛斥清朝政府是「洋人朝廷」。認為「革命者救世救人之聖藥也」,力主拿起武器,號召「手執鋼刀九十九,殺盡仇人方罷手」。在《猛回頭》、《警世鐘》裡,大聲疾呼「改條約,復政權,完全獨立;雪國恥,驅外族,復我冠裳」;高呼「萬眾直前,殺那洋鬼子,殺那投降洋鬼子的二毛子」,「推翻『洋人的朝廷』清政府」,「建立民主共和國」。而宋相對要理智得多。陳很可能把程的話記在孫中山的演說裡面了。(非禮記.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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