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潔華
有些價值真是普遍或普世的,也是直覺和當下的,毋須辯解甚或說明,正如孟子所說的。
菲律賓慘案發生的當天晚上,正路過九龍一個商場,離遠便見大堆人群在電器店舖門外圍觀看新聞報道,大家都目呆無語。熒幕鏡頭對準那輛大大字標著香港旅行社名稱的旅遊巴士,一看而知是「自己人」身處異地,正在受到生命威脅。我們都不知道因由,但惻隱之心怦然跳動,擔心「不應該」發生的事可能經已發生了。
圍觀的人表面緘然,但內心是焦慮的,部分自是因為車廂內的是香港人,也是當下直覺式的同情,不管被挾持的是甚麼人。因而一位剛從美國回港的朋友便光火了,說在美國有關的報道不過是電視熒幕下方的一句標題,顯見親疏有別。
惻隱是普世的?那骨肉之愛更是社會性與自然性的結合。一位素常操掌話事權的老闆娘當上祖母以後,溫柔之情溢於言表。她不只告訴別人她的孫子令她有重談戀愛的感覺,平常留在家裡吃飯休息,廳桌上還是豎起了一台電腦,熒幕上不停播放一歲孫子的特寫照片。照片中的嬰童在鏡頭下有千百個表情,祖母更在每個影像下題字,全都是她跟他的對話,沒有邏輯,只有童語。她真的是戀愛了。孫子的父母知道因她愛孫弄得茶飯不思,便在孫子活動及睡臥的範圍內設置了攝視器,使她廿四小時都可以窺見孫子的活動,繼續傾情戀愛。
這個場面對我來說是匪夷所思,但那是祖母的特權。親情要延續,繼往開來,這也是普世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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