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 國
台灣發生一起疑似殺妻案,一個八十歲的老人,說應患有失憶症的妻子要求,用螺絲起子釘進她的頭顱內,讓她安樂死。
看了這則新聞,嚇了一跳。首先,這樣的死法是安樂死嗎?安樂死究竟是死得有尊嚴,還是死得安安樂樂,無痛無苦?其次,一個患了失憶症的病人,她能夠表達的,是她這個「我」的真正意見嗎?失去記憶的「我」,說的話能夠代表「我」嗎?
我有個長輩,因為中風引起腦部受損,要坐輪椅之外,還記不起事情,認不得人。有人說,他認得他太太。我的觀察,是認都認不得了,認得的,只是一直守在他身邊、對他不離不棄的人而已,不是那個「太太」。
我認為,失憶後的「我」,已經不是原來那個「我」。原來的我在哪裡?還在腦中嗎?我不知道,也許深埋在腦海,但不能召喚出來。我已不是我。可能再次召喚出來?沒有人知道。面對他,我不禁深問,「我」在何處?
這個「我」,表面看無憂無慮,快快樂樂,有時發發像小孩子般的脾氣,如此而已。這個「我」,在想些甚麼事?想挖出原來的「我」嗎?想追索原來的「我」嗎?還是根本失去了思考「我」的能力?
對於他來說,原來的我快樂,還是失憶後的我快樂?這問題恐怕沒有答案。但是,殘酷一點去想,失去了原來的「我」,我還是我嗎?我還有意義嗎?應該是記得原來的「我」,才是真正的我吧?那麼,忘記了原來的「我」,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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