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潔華
「黑天鵝」的妮坦莉寶雯眾望所歸,贏得了本屆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獎。她的演技毋庸置疑,但我卻希望她能表現出演《華麗孽緣》的安寶蓮時那份不擇手段和奸險。寶雯的確如電影中那藝術總監所說的,未能充分表現黑天鵝的反面角色。但這無損於她在電影中的分數,因為電影的本位仍在描寫白天鵝的脆弱與頑強。
說實話,我並不苟同電影的驚慄處理手法。那份驚嚇、血腥、突如其來和撲殺的方式,減弱了電影劇本原想描寫的心理深度;也因為這個緣故,我總不認為此片會奪取奧斯卡本年度的最佳電影。故事中不乏濫調,如藝術總監跟女舞員總有一手;女舞員間的競爭激烈,為求主要角色不擇手段;還有母親對女兒過度的約束與期望,只管向芭蕾小公主加壓,迫使她趨向舞技的不可能程度,並美其名說「完美」。
《黑天鵝》叫人想起一九四八年的英國電影《紅菱艷》(The Red Shoes),故事改編自安徒生童話,說是紅舞鞋導致芭蕾女郎的悲劇收場;但紅舞鞋也是她執迷於完美的化身。舊電影中的芭蕾女郎同樣被鍾愛她而不表達的藝術總監苛嚴看待,亦招致其他舞員的嫉妒,但眾多角色的存在不過在經營一個信息,那就是芭蕾所表喻的建制、約束與壓抑,如父權般枷鎖著少女的身體,令她痴迷但無所適從。
「黑天鵝」也使人想起「親愛的母親」這類自傳,說盡要把未完的夢和虛榮加諸於女兒身上的母親。她們爭取到榮譽但失卻了愛與關係。可惜這關係在電影裡都只轉化成重重驚慄的場面,只有險而沒有愛。張力外在化了,我們只是一隻驚天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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