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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瑪加烈蛋撻。 網上圖片
朵 拉
在澳門走來走去的感覺真好。
4月初是春末,氣候舒爽涼快,在14和18度之間徐徐踱步。沿途皆是青翠碧綠的大樹和繽紛絢艷的花兒,陽光明麗清亮卻不炙人,走起路來便有了一種優遊的心思,步履緩慢而從容地,閒散地品味街道兩邊的景物。
稍帶斜度的上下坡街巷,兩旁的房子,幾乎每一層樓皆有陽台,擺著盆花,並在花盆裡插上色彩亮麗的風車,當風掠過,艷美的顏色便開始旋轉出七彩耀眼的圈圈,沒有音樂聲,卻帶著繁花似錦的豐絢,那輕快自在的旋律,讓遙望的過路人為之心醉神馳。
腳步和心情是近年來少有的悠然閒蕩,穿梭過一條街,又一條街,街道都很短,一下子便來到一個街角,一個轉折便帶給遊客一個驚喜。沒有步履匆匆的行人,唯有賞心悅目的古樸老建築,滄桑意味的百年老樹,溫暖柔美的米黃色老教堂,還有不殘不破但看著卻感覺年深歲久的老店,尤其特多老字號的糕餅店。
澳門人原來那麼喜歡吃糕餅,這是此回遊澳門的新發現之一。先是杏仁酥,還有花生糖餅、花生芝麻餅、蛋卷、核桃酥、光酥餅、蛋餅等等,其中最著名的叫瑪加烈蛋撻。
在直街橫巷踅來轉去,一直找不到瑪加烈蛋撻。兩個女兒非常堅持,其他品牌的一個也不入口。說是吃一餐少一餐,非得精挑細選不可。真是服了她們的專心一意。幸好,澳門博物館館長陳迎憲第二天中午陪我們吃過葡國餐後,問菲爾和魚簡還想嘗什麼,她們無需商量,即刻異口同聲「瑪加烈蛋撻」。迎憲館長笑容可掬地說那容易,馬上領著我們從新馬路有個噴水池的議事亭前地繼續往前走,穿梭在如織的旅遊人潮中,踅進一條小小的巷弄,一股焦糖的香氣在空氣中浮遊。
小小的店,小小的桌子,小小的椅子,多多的人。
小桌小椅皆滿座,看衣著,大多是旅行者,在不知是否刻意布置成過時的舊樣式的小店外,有站有坐,人人都在吃著同樣的烤得略黑、焦糖香味的葡式蛋撻,配上黑色的原味或加了奶的咖啡。
澳門旅遊局擁有一項本領,宣傳深入得使進入澳門而沒吃這些甜點的遊客,生出一種悵然若失,甚至衍伸至,沒有去尋吃這些當地著名的甜點糕餅,表示你不曾來過澳門。
排了長隊才買到的香噴噴熱騰騰的蛋撻和咖啡,是迎憲館長的功勞。他雙手捧來兩盒蛋撻時,獲得全部人的掌聲和微笑。大家開心又得意,吵著要先拍照才准開動。心滿意足地細細品嘗,捨不得入口,吃得極慢。
甜香彌漫的味道中,迎憲館長給我們說了蛋撻的故事。
安德魯和瑪加烈結婚後,一起經營甜點生意。香甜的點心大受歡迎,兩個人卻沒有甜蜜的結局。夫婦感情逐漸破裂,離婚以後,安德魯繼續經營他的餅店,同時也賣蛋撻,瑪加烈獨沽一味,只做蛋撻,沒想到越做越紅火,名氣比安德魯還大。
最後是安德魯先去世了,麵包店由別人繼續營業;瑪加烈的蛋撻卻紅得人人每到澳門,都得前來一嘗。
排著長龍的人耐心地等待,吃過蛋撻的人站起來走開,熱鬧的小店似乎永不打烊。
把最後一口蛋撻吃完,啜一口加奶而不加糖的咖啡,唇邊竟然有點苦味。
有一點點的措手不及,然而,憂傷的傳說總愛隱藏在甜蜜味道的背後。瑪加烈肯定清楚短促的美麗帶來的辛酸是怎麼一回事。每天出產無數個甜香的蛋撻,聞著浮泛在空氣中的甜美味道,她會不會偶爾恍惚惆悵地想起往昔舊時的濃情蜜意?
路過到來歇腳的遊客,蓄意趕來滿足渴望的旅人,是否曾經想過,也許瑪加烈用自己的方式來懷念她的過去?
激流的時光讓悲歡的歲月總會成為過去,然而,擱淺在心裡的門檻上那舊時的繾綣纏綿,有沒有那麼容易跨越得過去呢?
過去,或者過不去,光陰都不能再回頭。
許多感情無法沖淡,許多事情無法抗拒,殘缺不滿的生命真實讓人每天下午都想來一個蛋撻。
從澳門回來,每天下午都想念蛋撻, 事實上,更想的是讓生命加多一點美好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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