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羊璧
我常常想,簡體字到底有沒有必要存在?
至少,有一些容易引起混亂的字,可以取消。
現在有許多場合,人們把簡體字還原為繁體字,例如一些外銷的商品,生怕香港或國外的華人不了解簡體字,就改印繁體字。但是,這些事情又常常交給電腦去做,給電腦一個「繁體」的指示,電腦就把筆劃多的那一個字打出來,但有些又並不應該用那一個。
例如「裡海」(Caspian Sea),不用「里海」,是對的。裡海是介乎歐亞之間的一個大湖,大到可以用海來取名,但這海是在陸地中間的,也就是「裡」(辭海:「凡在內皆曰裡」),簡體把裡海改為里海,雖然書寫時可以少一些筆劃(但現在電腦打字已不計較這個),卻把它本來的含義弄模糊了,把簡體的「里海」,改為筆劃多的「裡海」,是應該的,電腦沒有做錯。但是,如果把「里長」改為「裡長」,就不知道是指甚麼了。
兩個字組成一個詞,有的可以由詞義猜測字的本意,有的就不行。「里海」比較容易想到應該是「裡海」,「裡長」比較不容易想到是「里長」。宋代有位出名的「楊萬里」,如果改為繁體「楊萬裡」,那就不像人名。人名往往取一個好的意思,萬里前程,大概楊萬里取的是這個意思,至少我們不妨這樣理解。
比干,就很難猜是「干」還是「幹」。不過比干在歷史上是個令人欽佩的名人,還是容易想到是「比干」。在歷史上,商代的末代君王是殘暴得很的紂王,比干進諫,紂王就把他剖心而死。因為比干非常聰明靈敏,紂王說把他的心剖出來看看是甚麼樣子。古人以為心是精神與思想的主宰。
還有一個蔣幹,三國時人。這個名字是「幹」,不是「干」。蔣幹是周瑜的老同學。周瑜與曹操打仗的時候,蔣幹是曹操的幕僚,主動說要過江去見周瑜,說周瑜來降。卻被手段靈活的周瑜玩弄了一回,還利用他作了反間諜。周瑜一聽說有個蔣幹來,就料到必是來做說客,預早做了安排。一見面就問,是來作說客的吧?蔣幹這個人老實,不善應變,連忙否認,說是來敘舊。那好,周瑜就大張筵席,開群英會,說歡迎老同學來敘舊,今日暢飲,只敘友情,誰提軍旅之事,就斬,造成了一種壓力,叫蔣幹開不得口。筵上周瑜豪情大發,飲酒,詐醉,舞劍。蔣幹一直沒法子說半句。席後,周瑜還熱情拉蔣幹同臥一帳,自己呼呼大睡。蔣幹心焦,睡不著,起身見到周瑜桌上有許多文件,就偷偷翻看。周瑜在這裡安排了一封曹營蔡瑁張允的假信,信中二人說將反曹。蔣幹吃一驚,就偷了。心想說客做不成,卻可立一功。天亮一早,見周瑜睡著,就靜靜出帳,飛棹回見曹操。曹操見假信,大怒,把蔡瑁、張允叫來,殺了。不過曹操很快省悟,知道中計,但開不得口,老實的蔣幹卻還糊裡糊塗,不知道自己成了反間計的主角。《三國演義》中「群英會蔣幹中計」這一回,寫得很有趣,所以大家都對蔣幹這個名字有印象,大致也不會把他當蔣干。電腦如果見「蔣干」就還原繁體「蔣幹」,倒是對了。又「舞干戚」就不可「舞幹戚」,「為國干城」不可「為國幹城」,「干細胞」卻必須還繁體為「幹細胞」……
說起蔣幹,想起了一個有趣的猜謎故事,不妨說說。二戰日本投降,有人出了一個謎,「日本投降」,猜古人名一。出謎的人想的謎底,大概是「屈原」,但結果人們猜出了三個古人,都有道理。一是屈原(日軍屈服於原子彈),一是蘇武(當時蘇聯出兵消滅了日本最強的關東軍),還有一個就是蔣幹(中國抗戰蔣介石是領導)。正好包括了日軍失敗的三大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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