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羊璧
我們現在所知,人類雖有高個子、矮個子,但相差不太大。姚明是出名的高個子籃球員,達七呎五吋高,平常人見到他都得仰望,但一般人以五至六呎計,不至於說差一倍。
世界上有沒有存在很高、很小的人類?應該說是有的,不過高低差不多。以吋計就行了。
但古書上說,有很高大或很矮小的人。
僬僥國,人很短小。這在中國古書中不只一次見到記載。《列子.湯問》中說得很具體:「從中州以東四十萬里,得僬僥國,人長一尺五寸,東北極有人名曰諍人,長九寸。」在《史記.孔子世家》中也有:「僬僥氏三尺,短之至也」的記載,說人最矮小的是僬僥民族。
有沒有很高大的人類呢?也有,而且高大得驚人。《孔子世家》中記一件事:吳國伐越國,攻下了會稽,「得骨節專車。」(集解,韋昭曰:「骨一節,其長專車」)。吳國的使者去向孔子請教:「骨何者最大?」孔子學識淵博,就告訴他:當年禹召聚群神於會稽山,防風氏後至,禹殺而戮之,其節專車,「此為大矣。」
孔子告訴吳使,這專車的一節骨就是防風氏的骨,這是最大的了。禹召集各族大會,防風氏遲到,防風氏為甚麼遲到,遲到了為甚麼就嚴重到要被殺?這現在是弄不清楚了,但因為這件事,留下了古書上這種說法,人是可以高大到一骨專車的。
其實這是神話時期的傳說了。
《列子.湯問》記有更古的傳說,說在女媧氏煉五色石以補天的時候,有大海,有五座大山,那時的人,「所居之人皆仙聖之種,一旦一夕飛相往來者,不可數焉。」有龍伯之國,「有大人,舉足不盈數步而暨五山之所」,那時天地間只有五座大山,但龍伯之國的人,用不著多少步就可以在那裡來往。後來又因事觸怒了天帝,「帝憑怒,侵減龍伯之國使阨,侵小龍伯之民使短」,(憑怒,即大怒。侵又作浸,大意是天帝生氣,把龍伯之國的土地變狹小了,人民也矮小了。)但是,「至伏羲神農時,其國人猶數十丈。」人高數十丈,太可怕了。古書《河圖玉板》也記:「從崑崙以北九萬里,得龍伯之國,人長四十丈,生萬八千歲始死。」那時的人高數十丈,活一萬八千歲。《列子》上更說他們能夠飛來飛去。「一日一夕飛相往來」。我們讀這些傳說,也許可以想像那時有這樣的外星人來過吧。
古書上的說法,現在當然無從考據,也不一定真有其事。但是這些記載,說明古時也有人在想:人到底可以有多高大呢?小的又會小到多小呢?記在古書上就是這些說法,說高的可以高到幾十丈,細的可以細小到三尺(僬僥氏,孔子的說法),一尺五寸(《列子》),還有諍人,九寸(《列子》)。這些說法是那時古人所知,所猜想,說明古人的確在猜想這個問題。
在時間上,說是伏羲氏、神農氏時,還有高數十丈的(《列子》),但伏羲、神農也是傳說時期的了,在那之前,更加古遠;孔子說的是禹時候,禹是中國歷史上最早有記載的領袖,大約公元前二十一世紀,也就是距現在四千多年。不過我們除了知道是孔子這樣說之外,也沒有法子知道得更多。
《列子》上的說法,則是記殷湯與大夫夏革的對答,殷是商王盤庚的時候,那就又近一些。都距現在不超過萬年。如果真有其事,那麼在考古發掘上,應該還很容易發現大人國的化石,不會至今只有禹時防風氏的一骨節吧?
在地點上,《列子》說僬僥國在「中州以東四十萬里」,諍人在「東北極」,都是渺茫得沒有著落的。不過,作為一個話題,這是很有趣的談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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