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 絲
閱讀是一種以文字帶動心靈的情感體驗。喜歡閱讀的人,情感通常也較為豐富。當閱讀者的自我意識與書中的文字產生共鳴時,內心情感的交融,既有歡樂振奮的愉悅,也會有感傷和悲哀的痛苦。這些內心中的微妙感受,累積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有了抒發的需要。古人說「出口為言,誦言為詩,詠聲為歌,播於八音,謂之為樂」。文章和詩歌都是這些內心思想和情感抒發的直接流露。因此也可以說,閱讀是寫作的基礎積累,寫作則是閱讀的情感昇華。
雖然寫作並不是閱讀之後的必然,但是在每一篇文字的背後,則必定有著大量的閱讀背景。畢竟只有書讀多了,知識面豐富,動起筆來才會得心應手,操縱自如。只不過,要想寫好文章,僅僅多讀又是不夠的。魏文帝曹丕在談到寫作時說:文章是治國的大業,不朽的盛事;人的生命終有盡頭,富貴和享樂也只是在有生之涯消受,這些都是有期限的事物,只有能夠流傳後世的文章是沒有極限和盡頭的,所以那些古代的知名作者,無不是把生命托付給了文章,把內心的真實情感傾注於作品當中。其意認為,寫文章除了要熟讀精思,還要善於捕捉和摹畫內心的真實感受,寫出來的文章才會有思深遠而有餘意、言有盡而意無窮的意境,令人百讀不厭。
南宋詩論家嚴羽也持這一觀點,他的《滄浪詩話》說:「詩有別材,非關理也。詩有別趣,非關學也。然非多讀書,多窮理,則不能極其至。所謂不涉理路,不落言筌也。」意為詩文裡有別的材料或特殊情趣,這都與書本上的知識無關,而是作者應當具有的一種獨特才能,可使外界事物與自己形成一種心靈交匯,並把這種內心的感受準確地表達出來,如此才能不落俗套,沒有刻畫的痕跡,而達吟詠情性的境界。但是嚴羽也強調,這種特殊的藝術才能,如果不多讀書,無法融貫書中的義理,也是做不到的。即指在大量閱讀的同時,也要有細心觀察、領略體悟美的能力,寫作時,文字自然也就簡練而含義深刻。
明代「後七子」的領袖王世貞說:「善為文者,因事以出奇,江河之行,順下而已,至其觸山赴谷,風搏物擊,然後盡天下之變。」認為善寫文章的人,如果有好的素材,可以根據奇事而寫出奇文來。就像天下的江河流水,本來都是順隨著河道緩緩流下,但是在中途有了大山的阻擋,需要穿越峽谷,加上自然營力的作用,才有了各種各樣的形態變化。這就像是寫文章,如果不懂得曲折雕飾,只是依照次序進行敘述,內容就難免空泛平淡,沒有特色,難以打動讀者。王世貞之意,就是指出寫作要懂得運用素材,要有所側重及剪裁,如此文章內容方才充實有力,意境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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