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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秀美
去局裡辦事，女辦事員和我差不多年紀，一身制服，頭髮染成栗色，顯得幹練而時尚，我羨慕地多溜了兩眼，對方也盯著我看，半天，感歎道，你頭上一根白頭髮都沒有，真好。我笑著說，您也沒有呀，您染的這顏色真好看。她頭一搖，有！多著呢，要不染它幹嘛？唉，人還沒老呢，頭髮就白了。又看著我的頭髮，我不安起來，彷彿做錯了事，似乎我也應該有點白髮，或者也染個啥色，便可以與她站在同一陣線一起感歎歲月無情。
白頭到老，是人們對新人的美好祝福。歌裡唱道，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執子之手，從紅顏走到白頭，實在是溫馨美好。可不知道甚麼時候，年輕白頭者俯拾皆是，真讓人無奈。
印象裡最早白頭的當在六十歲左右，想當年，村上的女人從做閨女時粗壯的大辮子，到結婚後盤起的髮髻，無不是黑得流油，鄉下的男人女人常年奔波在田埂泥濘之中，披星戴月，肥皂粉洗頭，一頭黑髮像叢生的春草，茁壯著呢。如今，洗髮水牌子走馬燈似的換，頭髮卻越來越枯黃乾燥，漸至變色，女人一直以頭上那卷烏雲為傲，很多女性朋友大都不是為了美去染髮，而是頭頂那些刺眼的白髮。
要說現代生活比起過去不知好上多少倍，人也越活越滋潤才是。可實際情況並非如此，常聽到身邊的人訴苦叫累，工作、生活、房子、車子、生病、孩子的教育、老人的贍養，加上各種自然和人為的災害帶來的危機，弄得壓力重重，不堪重負，以致生物鐘不按常理出牌，白髮通常比年齡來得更早一些也不奇怪了。
在單位工作了十年，十年前的小伙子大姑娘現在都步入中年，白髮悄悄地在各人的額前腦後值勤站崗，並且一直不下崗。有白髮的人便會特意去留意別人是否也有，電梯裡，飯桌上，給人們造成親密接觸的機會，常常看到尋找別人後腦勺的目光，或得意或驚訝或竊喜。有一天開總結會，一女子望著前面的男同事，突然大驚小怪地叫起來，啊，劉工，你好多白頭髮啊！劉工一臉尷尬，連說，是啊，老了老了。此語一出，大家開始前後左右互相觀察，竟然不少人都是兩鬢蒼蒼了，惹得歎息四起。後來這位劉工便時時與頭上的星星草作堅持不懈的鬥爭，先是讓老婆替他拔，再就用小鑷子鑷，剪刀剪，最後沒辦法了，染髮，兩個月染一次，又擔心染髮劑會不會對身體有害，頭髮白得越發多了。
可也有一位朋友，心態奇好，白髮幾乎蓋了頂，也不染髮，整天快樂無比。他的話很有意思：我現在和這些白髮比賽，看是你先白完還是我先老。讓我們大樂。確實，些許白髮算什麼，染也好不染也好，健康快樂才是最重要的，順其自然，莫讓心情先白頭，如果心裡不總想著自己的白髮，不盯著別人的白髮，讓視線再高點、遠點，越過那些星星點點的白，那麼，眼前一定是一個五彩繽紛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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