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 蘇
春日如水。寂寞如草。
誰的名字可以做刀?刀鋒要快過花開,快過天黑,快過惦念。
這是一個人過日子的女人常常自修的一個命題。就如練瑜伽。
就算年方三十而獨立的女人真的夠膽相信自己正是一席盛宴,到了三十二、三、四歲時,也不能無視鏡子裡桌面上身法凌亂的杯杯盞盞。說不難過是假,誰不知道青春是個好東西呢。說蒼涼倒也沒到那份,只要動動腦子、挖地三尺或三米,總能找到一個把自己哄得不知天高地厚的理由。比如,不用提防別的女人是不是惦記著自己家的男人,或者自己家的男人有沒有惦記別的女人;不用費心別人的老婆怎麼可以一直那麼妖那麼美,或者自己的老公怎麼好意思愈來愈像自己的弟弟。雖說很明白身陷上述水深火熱的太太只是個案,這些酸葡萄牌妄想也不能影響個人發展的歷史進程,但起碼可以讓心裡的不甘打上一個寬慰的小盹,讓本打算鋪排在鬧市的嚎啕痛哭改尺寸為一隅飲泣,讓臭美依舊抬頭挺胸收腹地臭美。
據某先生說有點慧根的女人是絕佳的紅顏知己,但不太適合發展成糟糠之妻,言下之意是有點想法的女人活該是單飛在風裡,而做成了內人的女人都是腦殼裡沒有內存的。他一定不會知道為人妻者對他的謬論抱之以怎樣不屑一顧的哼哼冷笑。誰比誰更傻,還真不好說 。誰會將一個能把聰明男人嫁為己有並讓他對自己不離不棄不設防的女人當作笨婆,那他一定智障。若真有某太太是低能的,那麼娶她的某先生不是更傻就是居心叵測。天底下有傻的女人,那就是視愛情為呼吸,為愛情視一切名利為糞土視四面楚歌為煉鋼鐵,為愛情甘願脖子斷了送上腰、腰斷了送上腳,卻又偏偏遇人不淑的女人。《水滸傳》中有句話,一腔熱血要賣與識貨的主。若一腔熱血先被當作狗血後又被賤賣,她還幫著討價還價幫著數錢,還悲壯地表白愛是付出是成全是不求承諾,還左等右等生生把絲綢般的好年華等成了粗麻布,她不被當作豬腦殼也會令人神共憤。幸好這麼傻又這麼好的極品女人越來越少了,那些唾棄的唾沫和同情的淚水可以節省下來派別的更有意義的用處了。
單身女人最好自備些缺陷,作防身用。如果女人不巧單身,又不巧成熟而自立,更不巧地又不夠醜不夠冷,那就有點缺乏同情心有點過分了。再如果她不但不醜不冷,而且居然貌若天仙嫵媚迷人,那簡直就是喪盡天良罪不可恕。且聽某太太語錄,鬼才相信她不明白把自己弄成那樣會成為一些事業有成多情有餘的有家男人的毒藥,會讓那些男人背後的女人不自信不快樂。她根本就是故意的有預謀的,不然她為甚麼不早點把自己嫁掉和大家共同黃臉共同不招人喜歡?自家男人是有點花,可花的人又不是只有他一個,如果她不出現或把自己搞得噁心一點,不就沒事了嗎?!還說莫非孤獨著又美麗著是一種罪?難道還是巨大貢獻不成?!笑話!真是笑話,不過是不一樣的笑罷了。
愛的人可以不一定要,不愛的人堅決不要。單身女子汪平如是說。這樣山青水綠的話,可以洗心,可以裝裱起來,掛滿整個春天,讓花朵領著芬芳來聆聽,讓月光提著燈盞來朗讀。
單身女人並不是沒有愛情,而是她的愛情是單數。一個人的愛情有點孤單。一個人的愛情永不磨損。一個人的愛情有悲劇的美。一個人的愛情是深藏的翡翠。一個人的愛情是一種主義。適合旁觀欣賞,不宜輕言加入。
如同春日裡的過客,單身女人只是起身離開了婚姻的花樹,也許她只是走開一小會兒 ,也許會很久。大可不必為她揮霍唏噓同情,更犯不上向她浪擲側目,如果她能受用,又怎會有當初。不如尊重。油菜開花,芥菜抽芯。春天啊春天啊!還有甚麼比春天更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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