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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看花。 網上圖片
陸 蘇
花開的夜晚,月光格外如水。
與夜共一雙鞋,散步。這時的生命在月下的花間悄悄張開和呼吸,以極樸素的方式,以黑白的視覺。
月下看花,月光冰一般透明,花香極親切。
這樣的夜晚,僅有眼睛是不夠的,要讓所有的感覺都來圍花而坐。每個手指都似乎有衛兵站崗,絕對的敏銳。每一個毛孔都豎起天線,分辨著各種花香裡哪怕是針尖大小的區別。亂亂的樹葉像白天多餘的話,緘口不語。
沿著花香走近。花和葉、枝、刺都睡入了一種顏色,花的艷麗在月下沒有一絲優越性。花必須以它獨特的氣息和靈性,給賞花人一種意念,一張貼在腦海裡的「工筆」。也許會把玫瑰暴殄為月季,也許會把杜鵑肥想成紫薇……在那麼多絕對可能發生的誤會裡,我的心充滿著白天從未有過的、因花而生的、幻想的驚喜。
月光下的花們,有熟悉的陌生,像多年前在曬坪上看的黑白電影,那麼熟知的情節,又那麼遙遠的無邪心情。還有那背了幾里山路的小板凳,凳腳被一場電影深坐進土裡的癡迷,還有風吹幕布的獵獵聲。那樣的童年夜晚,路邊的花也是一如今晚,素潔的開著。
花香是月下唯一的舞蹈、唯一的私語。以聖歌的清澈濾盡白天留下的喧囂氣息。雲一般浮游的歲月,被一朵曇花一瓣瓣謝盡。這樣的生命絕美,又絕短,甚至來不及接受看花人的一聲脆薄的歎息。一切瞬間已過去,新的內容又在天亮時,在陽光裡重新站滿樹枝。
生命如果如花,一半時光在月光下開放,在那離了脂粉偽裝的皎潔裡,可不可以任我透明而輕盈地,在一種溫柔的注視裡,開成一朵可以入茶入夢的,小小茉莉?
當夜過去,色彩歸來,當鳥的歌唱鮮活地走動在空氣裡,那月光下看的花,已在心底黑白成一張薄薄的底片,生命的過程就是對一張張底片的收集。據說,黑白的相片更能留存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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