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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的茶文化歷史悠久。 網上圖片
羅慧林
晨曦的陽光緩緩舞動裙擺，徐徐灑落在窗台上。現在我已逐漸養成了在清晨品茗的習慣。身旁的茶壺已擱著茶葉，杯已擺好，水還在燒。一邊等著水開，一邊翻著一本現代散文集，集中竟然有那麼多篇章涉及喝茶的。的確，中國的茶文化歷史悠久。文人寫過相關喝茶的文章不計其數。李白、劉禹錫、柳宗元、白居易、蘇軾、陸游、元好問都寫過茶詩，民間也流傳著各種關於茶的楹聯和掌故。中國人喜歡喝茶，尤其文人。例如，周作人寫過許多關於喝茶的散文，我所看到的就有《喝茶》、《喫茶》，以及他後來寫的《再論喫茶》。他說得對，喝茶確實是個好題目。在他的《喝茶》開頭介紹了徐志摩在平民中學講「喫茶」，周作人推想徐志摩在講日本的「茶道」。中國現代文壇中的許多驍將，曾生活求學於日本，日本的茶道相當有名，這也影響了周作人們的寫作。無論是激進的還是消極的文人，也都寫過喝茶的況味。也許，積極和消極難以說清，正如對我們而言，茶中的苦澀和甘美也難以分清。
喝茶，需要一個樓。朋友相聚總喜歡到咖啡店或者茶館裡喝茶。找一個公開又私人的空間聊天。朋友間的話題，既非蜜語，也非嚴肅話題，適合在介於私人空間和公共空間之間的場所進行。因此，咖啡館、茶樓是最適合朋友聚會的。多數餐館在進餐之前，總要上茶供人品茗。很多西餐館、咖啡店更是中西合璧，茶具和杯子都是透明的玻璃杯，使得喝茶也具有了喝咖啡的形式，中國文化兼有了西方文化的形式，西方文化也融入中國的味道。相聚閒聊時，常看到火在下面徐徐燃燒，而茶水在火爐逐漸翻滾起來——和我一樣，他們在等水開。
茶端上來了。
那是民間廣為流傳的故事，人們常把主人公設想為蘇東坡，蘇東坡不僅僅有曠達浪漫，也有洗練犀利。可能，只有蘇東坡這樣的人，適合這樣的故事。蘇軾寫過的茶詩頗多，據說有八十多首了，在代表作《寄周安孺茶》裡稱茶是「靈品」、「迥超凡木草」，肯定是個喜茶愛茶之人。據說蘇東坡任杭州通判時，去訪問一位和尚，和尚以為是名不見經傳的無名小卒，只傲慢地說了聲：「坐」，吩咐小和尚：「茶」。爾後，和尚見蘇東坡談吐不凡，非等閒之輩，便客氣地說：「請坐」，吩咐道「敬茶」。當他知道來客是大名鼎鼎的蘇東坡時，連忙招呼：「請上坐」，吩咐小和尚：「敬香茶」。蘇東坡臨走時，應和尚請求，寫下了一副對聯：
坐，請坐，請上坐；
茶，敬茶，敬香茶。
傳說的故事到此戛然而止。這是東方人才有的故事和敘事風格，這是蘇東坡所代表的中國人特有的含蓄。這個日常民間生活的故事沉澱著中國文化特有的內涵。它融冷嘲和幽默，犀利和儒雅為一體，餘音不絕，茶香裊裊。
這就是日常交往中的茗茶，在茶的苦澀中帶點甜，在茶的清透之間帶了點茶漬。茶漬雖不易發覺，但是清洗卻不容易。一點暗示，一點交鋒。你推我擋，或接受，或婉拒，或威脅，的確是春秋筆法，不露聲色。一切那麼平和。彼此已經喝完茶，或甜或苦，瞭然於胸。會心一笑，心照不宣，然而，對彼此的看法，如喝茶一樣回味無窮又清晰透徹。畢竟是中國人，西方人倒未必了解「喝茶」二字所包含的意義——哪怕中國人的下午茶食譜中更多的是西式的糕點和咖啡。
作為公務出現的開會上的喝茶也有異曲同工之處。無論是什麼會議，主辦方常在與會代表面前擺放茶杯。總是邊開會，邊喝茶。喝茶和開會真可謂異曲同工。很多時候，在某些場合，開會就是喝茶。喝完了茶，會也就開完了。有一種會議，彷彿在喝茶，未必要說什麼，不過什麼也聽懂了。畢竟是含蓄的中國人，茶有茶道，茶道的魅力和寓意在多道工序的細細展示的過程。茶是水中淡淡的黃，茶是青黃的中間狀態。茶是時甘時苦的人生況味。中國文化就這樣沉澱在這淡淡的苦澀中了。
喝茶是複雜的，茶道包括茶藝、茶禮、茶境、修道四大要素。上等的茶水，須經過備器、選水、取火、候湯、習茶的嚴格程序。茶藝有煎茶道、點茶道、泡茶道三種形式。僅點茶道的習茶程序就有：藏茶、洗茶、炙茶、碾茶、磨茶、羅茶、盞、點茶（調膏、擊拂）、品茶等。不知道那些玻璃杯器皿能夠煮出什麼茶來呢？而在咖啡館往往用大玻璃瓶盛放茶水，似乎中西合璧，或許多少有些不倫不類。咖啡館是西方文化和中國文化的交叉處，對茶文化的渲染自然不是濃墨重彩，然而這時的咖啡，這時的水果茶、桂花茶、芝麻茶、桂圓紅棗茶，都迅速擔負起了「喝茶」的任務。形式不必太在意，然而對「喝茶」這門中國人處世方式的學問的內核而言，它們的意義卻沒多少改變。請客喝茶聚餐即處理各種「關係」。「關係」一個詞含義豐富，西方人可能還不能深諳此道，喝茶雖可解渴，然而對於中國人來說，它的寓意卻遠不限於此。現在，「喝茶」一詞還成為承載某種特殊含義的「專有名詞」，成為某種「關係」的重要組成部分——「被請去喝茶」，就是「被」找「被」談，在酒席上，在喝茶中。輕鬆聊天，和風細雨中告訴一些規則，該有的尺寸。在英文裡，直接用漢語拼音「gongfu」表示中國的「功夫」一詞之外，又出現了以「guanxi」來表示「關係」一詞，因為在英文裡，很難找到一個對應的詞能將中國特色的非常複雜的「關係」含義表達出來。喝茶的過程中充滿隱喻，「喝茶」這個詞充滿曖昧色彩，或許英文以「hecha」來指代「喝茶」一詞更恰當。
茶在日本又是另有一番滋味。日本雖地屬東方，但常被認為是介於中西之間的國度。
日本的茶道相當有名。中國的茶道雖也有名，但在偌大的中國，一般的人家喝茶較難將茶上升到「道」。雖然，中國許多人都喝茶，但是在儀式程序上，不如日本人那麼的嚴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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