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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婚》封面。網上圖片
■韓浩月
愛一個人究竟得愛成甚麼樣，死了也要娶她，唐人戴孚所著作《廣異記》就錄有這樣的故事，陽世不能成為夫妻，陰間也要守在一起，俗稱冥婚。冥婚自唐代廣泛存在，南宋時期甚為流行，民國尚有存在，且曾是壯族婚俗一種，到今天，除了偏遠農村還偶有出現，這種婚姻形式已經等同於完全滅絕了。
陋習也好，傳統也好，冥婚的確作為一種習俗存在過，對於現代人來說，這是件比較恐怖的事，但在過去，冥婚對於雙方家族來說，是得到承認的，人雖不在，但雙方仍會以親家關係相互往來。懸疑小說作家周德東最近就以此為題材出版了一本名為《冥婚》的小說，不過，想要從中找到些冥婚起源、歷史的讀者可能要失望了，它並沒有散發出死亡、陰冷氣息，確切地說，它是一個現代愛情故事，冥婚只是以圖片的方式作為一種符號出現於小說中，它更多地還是在講愛情與生命之間的關聯。
《冥婚》中的女主角綠綠是一個作家，她的男友周沖是個歌手，他倆與書中出現的其他幾對男女，無論親疏都有著一定的聯繫，比如狐小君是周沖的前女友，長城是狐小君的老闆……這種曲裡拐彎的關係容易讓人聯想到網絡上曾經流行一時的娛樂圈男女關係圖，他們的共同經歷是，電子信箱都收到過有關「冥婚」圖片，這張圖片如同一個詛咒，看到之後就如影追隨，改變著他們的生活與命運。
看完整部小說，會發現故事中的人物或多或少都和一家大型婚戀交友網站有關係，這帶有些諷刺性，《冥婚》有夠趕潮流的，只是作為讀者你會琢磨不透，作者究竟是在諷刺封建迷信的冥婚，還是諷刺由一封封郵件、私信構成的網絡愛情。我想這部書隱藏著作者巨大的悲觀，因為以往周德東筆下最擅長的浪漫成分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冷冰冰的記錄與書寫，書裡的愛情少了溫潤的卿卿我我，多了與現實基本相符的理智對話，讓人想到，現實中沒有愛情作為潤滑劑的男女關係，其實像冥婚一樣冰冷。
冥婚是一種毫無疑問的形式主義，它安慰更多是活著的人的情緒，電視上偶有國外或國內某個地方的人，為了自己的愛情承諾，與死去的戀人舉行簡單的婚禮，媒體在報道的時候總會控制不住地渲染它的愛情色彩，儘管絕口不提冥婚二字。這樣似乎驚天震地的故事在向人們傳遞著這樣的信息：生命可以終止，但愛是不會的。所以那首《死了都要愛》，才會有那麼多人喜歡在KTV聲嘶力竭地唱，唱得疲憊、心生迷惘的時候，誰會真的追問一下自己愛是甚麼？
愛情與生命究竟孰輕孰重？《冥婚》給出的答案顯然是愛情，因為生命作為一種物質是容易消失的，而愛情作為一種精神，卻會更長久地發出光亮。只是，這種光亮在現代人的生命裡愈發地黯然。讀《冥婚》這部小說，如果說有收穫的話，那麼收穫既是：不要相信任何想像中的鬼魅離奇，眼光所見、手中所握才是最真實和最珍貴的。
（《冥婚》，周德東 著，湖南人民出版社2011年10月出版，定價29.8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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