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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岐嚴氏宗祠。 網上圖片
文：廖楚強
久雨初晴，艷陽天氣，從福州市區乘汽車越過閩江大橋，到達南台島南端的烏龍江邊，有一個山青水秀的鄉村，這就是近代民主主義的啟蒙思想家嚴復的故鄉陽岐村。就在陽岐入口處東邊的公路上，首先可以眺望山坡上有一座巨大的花崗石和水泥混合結構的月宮形的陵墓，這就是嚴復之墓。
嚴復墓雖然並不豪華，但莊嚴肅穆。我們從墓前石階拾級而上，首先看見墓埕中橫立一塊石屏上所刻的「惟適之安」四個大字，便使人感到一代偉人的精神風範。而在墓碑上也只刻著幾個非常簡單的碑文「清侯官嚴幾道先生之壽域」。既沒有官銜，也沒有其他讚美之詞。這反而使我們更加崇敬嚴復一生不慕功名，蔑視權貴，專心於學術研究，傳播先進思想的豐功偉業。
在嚴復墓的山坡之下，就是他的故鄉陽岐村了。這是一個只有一千多人口的鄉村。這陽岐村又分為上陽岐和下陽岐，一條溪河貫穿著整個村莊。河之西為上陽岐，河之東為下陽岐。這條溪流，當地人稱之為「陽岐浦」。而溪河的出口處匯注入烏龍江，這是古代一個重要的水路交通要道。因古代烏龍江由於「峽江」一段的江面，水路較險，常有船沉人亡的事故發生，人們視為畏途，所以從閩南以及莆田、永泰各縣來福州的客商，多取道陽岐渡口登岸進入陽岐，再陸行到福州市區。所以這一段的烏龍江，古代又被人稱之為「南港」了。可見古代的陽岐，也曾經是一個繁榮的碼頭渡口。
嚴復的祖居，就是坐落在上陽岐的河邊居民群落之中，這裡離陽岐渡口很近。一條沿烏龍江北岸而築的防洪堤，把「陽岐浦」和烏龍江隔開來了。在防洪堤內，一條靜靜的「陽岐浦」（河）環繞著陽岐村。許多古老的榕樹在河邊盤根錯節，綠葉垂鬚。河水碧清，一座座磚木結構的新樓房臨河而建。村裡的姑娘婦女們常常在河邊的石板上浣洗嬉戲，間或又有鴨群在河面浮游，看來這裡頗有「江南水鄉」的情趣。在嚴復祖居的門前，就是這一派富有「詩情畫意」的「陽岐浦」的風光景色。在嚴復晚年所寫的一首《懷陽岐》詩中，就有「鼇頭山好浮佳氣，碕角風微簇野航」，「小鳥飛來還徑去，黃梅香遠最難忘」之句，就是描寫他在這裡的祖居門前的故鄉景色。詩中的「鼇頭」和「碕角」，都是在陽岐村西北方向的小山丘，加上另一座「伯仲山」，對陽岐村構成了「三山環抱」的形勢。而嚴復的陵墓就是在村口的「鼇頭」山上，嚴復的祖居和嚴氏宗祠則在「伯仲」山麓。我們現在所看見的嚴復的祖居，說來也並不壯觀。是明代遺存的建築物，不過是一座二進二天井，四面風火牆的磚木結構房屋。嚴復的曾祖父和祖父，都在這裡居住。嚴復的父親嚴振先後來移居到福州市區台江蒼霞洲行醫，嚴復就在蒼霞洲出生。但九歲以後，嚴復又回到陽岐這座祖居生活讀書。當時祖居的房子人多住不下，所以就在祖居南向隔壁另開一間房屋居住。現在這座祖居南向嚴復住過的這條小巷，已經被命名為「幾道巷」（「幾道」是嚴復的字號）。
嚴復的童年時代，家境清貧。在嚴復自己所寫的《篝燈紡織圖》的題詩中寫他自己的家境是「我生十四齡，阿父即見背。」「慈母於此時，十指作耕耒。」當年他的母親就是在這座磚木房子裡耕種做小工來養育子女的。儘管這座祖居並不壯觀，但從古至今仍然掛著「大夫第」的門匾。（但現在這塊門匾已經不見了！）這是由於嚴氏在陽岐的第一代開基始祖懷英公，原是河南光州固始遷來的，因為隨王審知入閩有功，被封為「朝清大夫」而來到陽岐開基定居的，再為陽岐的嚴氏始祖。所以嚴復的祖居才有「大夫第」之稱。
在嚴復祖居門前的「陽岐浦」上，至今仍保存著一座古老的石橋名為「午橋」。這是福州市現存的最古老的石橋之一，建於宋元祐四年（1089年），全橋四墩五門，所以有人又稱之為「五門橋」。橋上刻有「午橋古跡」和「龍蟠虎踞」、「香蘭馥桂」幾個大字。由這一座古老的石橋就可以見證古代的陽岐是通往福州市區的一個重要的渡口碼頭。我們現在站在古橋上流連片刻，看看水鄉景色，懷古思賢，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這座古橋上游約一百米處如今又新建了一座鋼筋水泥的新橋，看來是由於生產力的進步，鄉鎮經濟的繁榮，村民為了保護古橋文物，才特地建築新橋以供頻繁的交通需要。我們現在入村出村，汽車就是由新橋經過的。
嚴復在離別故鄉二十多年之後，於民國七年（1918）又回到陽岐故鄉。這次回陽岐，主要是想為他的三子嚴琥辦理婚事，但當時他的祖居房屋已經住不下了，於是在陽岐的玉屏山莊買了一座房屋。玉屏山莊本是陽岐的舉人葉大莊在玉屏山麓構築的具有古色古香的園林式山莊。整個山莊，共有房屋二十多座，而嚴復只購買其中的一所。當他的三子婚事辦妥，嚴復卻因病離開這個新購的房子，到上海就醫。
陽岐也是一個著名的柑桔之鄉，在這個鄉村的烏龍江邊所出產的「福桔」是很有名氣的。上世紀五十年代所拍製的一部電影故事片《閩江桔子紅》，就是在陽岐周圍的柑桔園中拍攝而成的。現在的陽岐，經過改革開放以後，農村經濟更加繁榮了，人民生活普遍富裕了。這一切變化，都可以告慰先人。嚴復泉下有知，真可以「惟適安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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