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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深 深(東華三院辛亥年總理中學中六)
太陽像是在鬧脾氣般,總躲在烏雲後,烏雲被上萬的雨點弄得膨脹起來。在這樣陰沉的天氣下,人很容易會胡思亂想,很容易會陷入回憶的沼澤,很容易會被捲入時間的迴廊。
童年的味道像是一支大的波板糖,色彩斑斕,絕無憂愁的成分,是永遠都吃不完的甜味。有時候,真的想再次嚐到那味道。我望出露台,滿頭白髮的兩老坐在搖椅上,歲月在他們雙鬢凝成微霜,時間無情地消逝,在他們臉上雕琢出歲月軌道,亦漸漸地把生命抽走。我坐在他們旁邊,握住他們瘦削的雙手,望進他們雙眼問:「爸媽,還記得小時候的事嗎?」媽媽微笑著說:「儘管現在老了,也絕不會忘記,因為那是我這輩子最美好的回憶。」爸爸開玩笑地說:「是不會忘記的,要喝孟婆湯才能忘掉。」
這也是我最珍貴的寶物,小時候,我牽著爸媽的手,去闖蕩這個陌生的世界,至今我仍然記得那種感覺,左邊傳來是爸手心的炙熱,右邊握著的是媽清涼的手。我牽著爸媽的手,感覺好像握住了全世界。我最喜歡就是牽著他們手到海邊散步,吹著海風,快樂就是這樣。有時候,爸下班回來,解開領帶後,就會化成泥癱瘓在沙發。人稱「小霸王」的我可沒有因此而放過爸。起初,我會跪在沙發旁邊,扯著爸的衣角,撒嬌地嚷:「爸──爸──天氣很熱呢!出去吹海風吧!」爸總是搖頭說:「下次吧!」我並不會放棄,既然軟式攻勢不管用,那就要用強的!我爬上爸的肚皮,不斷在上頭蹦蹦跳跳,並且威脅地說:「如果你不答應,我就踩扁你!」三、四歲的我的攻擊力實在太弱,這對爸完全不管用。媽從廚房走出來,把我架下來並笑道:「傻瓜,你怎可能會踩破爸的肚皮!如果想到海邊散步,那我們就一起求爸吧!」我和媽各扯著爸的衣角,以小鹿班比的眼神懇求著爸。爸哀嚎了一聲:「真是敗給你們了!看見你們這樣,我怎可能會狠心拒絕你們呢?」於是,我就心滿意足地牽著爸媽的手,小彈跳地向海邊進發。
我喜歡坐在海旁看屬於我們一家的星星,媽媽說有一天,天上有兩顆大星星相遇,然後它們就分裂出一顆小星星,這夥小星星就是我。這三顆星星會永遠地緊靠在一起,互相照耀大家。可惜,雲層太厚,星星都被雲遮蓋住。忽然,天上降下無數的銀針,四周都瀰漫著雨水的氣味。在大雨中,我們握著彼此的手跑回家中,爸爸變成「落湯雞」的樣子,至今仍然歷歷在目。
「不如我們看海去?」
「但是快下雨了……」
「不要緊,我們以前也是這樣子。」
是啊,我們從風雨中走來,有甚麼可怕的?不知道一起看海的日子還有多少,但我一定會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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