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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作家楊照 非典型的白羊座


http://paper.wenweipo.com   [2012-08-18]     我要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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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時代.三地人.三種對照」,這是今年上半年兩岸三地最紅的雜文集《對照記@1963》的主題。來自台灣、香港和內地的三位同樣出生於1963年的作家,以50個日常詞彙為線索,串連他們在公共話題中的半生人事,從初戀、青春、成長,到孔子、耶穌、瓊瑤;或是火車、電車、男廁所……記憶的閘門一旦被打開,便會再度面對回憶中的自我。

 而台灣作家楊照,更是從名字便與這本出了台版、港版和內地版的暢銷書相得益彰。「對照記」—完成一場持久的、通過記憶進行對照的寫作,對楊照而言,最大意義是「被強迫」去進行回憶。作為一位兩岸三地文壇少有能左手寫評論、右手寫小說的作家,當性格溫婉平和的楊照檢視其自我時,又是否有我們所不了解的一面?

 楊照究竟是位怎樣的作家?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賈選凝 攝:彭子文

 在楊照的形容中,「對照記」其實就是命題作文,題目放之兩岸三地皆準,並不針對個人。但這種限制較小的寫作方式,最終仍會落實到「個人」。作為一個寫作個體,寫,其實就是被強迫去回憶一些事情,回憶那些平日寫作中不見得會想起來的事情。

 一邊寫,一邊從另外兩位搭檔的書寫中,看到生於同年代、長在不同環境的這一代人,走過怎樣的既相同又不同的道路。

 楊照坦言自己對香港不算熟悉,但恰恰因為《對照記》中香港作家馬家輝的敘述,他現在會覺得,灣仔是個對自己來講有特殊意義的地方。「多年前還沒來港時,對香港唯一有感情的地方是沙田,因為那是余光中他們在中文大學教書。」但現實中,其實連沙田的位置都不清楚,只記得有次從廣州搭火車去香港,見到窗外站牌上有「沙田」二字。那是長久以來從閱讀中獲得對香港的感情,但如今,「對照」之後,同輩人的灣仔記憶,也成為了楊照的強烈感覺。

 書中有個主題詞是「瓊瑤」,楊照寫的是多年前自己讀台大期間,和好友的女友度過的一夜——但終究甚麼都沒有發生,「彷彿出自瓊瑤小說的人生瞬間。」文字寫來極純美,但在現實中其實是他刻意遺忘或說是生命中較為尷尬的事。

 他說:「我跟我那個死黨,直到今天我們都還是好朋友,還會經常見面去打彈子,但我從來沒寫過也沒講過。」如果不是因為寫作,這扇塵封的記憶之門便不會再打開,但偏偏寫這主題詞之前,台灣皇冠重新出版瓊瑤的經典作品,請楊照為《船》寫序言——當那篇序寫完,坐在電腦前再面對這主題詞時,書寫就自然而然發生了。

 因為書寫,秘密也變成了歲月中的美好。

 回憶,有生命的喜悅,也自然要面對生命的低落。譬如在面對「股票」這個詞時,他知道自己可以寫,「但我唯一和這個詞有過的關係,就是父親去世時,留下價值台幣兩三百萬的股票。」將失去親人的記憶再度翻出來,讓他記起父親過世前的許多事,手裡握著那個股票的存折本,無盡感觸。

 楊照說:「如果不是為了寫,我大概會逃避。」

雜務纏身的小說家

 綜觀楊照的寫作脈絡,你會發現有三種很不一樣的文體,第一種是純粹工作上的,譬如他的政治評論、時事評論,第二種是很個人的,包括他寫女兒、寫《對照記@1963》、寫私人生活寫回憶經驗,在這其中,他會盡可能誠實,將自己想說的說出來。而最後一種,才是他最為看重的——寫小說。

 他說,在寫小說這件事上,他從來沒對自己滿意過。「因為對我來說,其實那是一個更艱難的追求。」

 也只有「寫小說」,才是他作為作家最核心的部分。「一直不斷讓自己去追蹤、追求、寫出原來寫不出來的東西,過程一定不會滿意。」

 儘管外界更多將楊照定位為一個洞見犀利的評論家,但他的自我定位卻是個「做了很多雜事的寫小說的人」。

 寫小說是成就感與滿足感的最大來源,卻又是個淡然的追求。「因為那是個人的,我不太在意有沒有人在看。」這麼多年來,小說一直寫,卻很少拿出來發表,反而是做的「雜事」,別人看到比較多。不過楊照笑言:「雖然叫雜事,但我這個人如果有一點點好處,那就是我還蠻認真的,不管是工作還是甚麼,我不會敷衍。」如果沒有想法,他不寫;如果說的不是自己以前沒說過的話,他不寫;如果找不到他認為值得說的故事,也不寫。

 楊照有他自己的標準。

與音樂擦身而過

 那假如沒有成為作家呢?

 其實當你面對楊照時,你根本不會懷疑他會成為作家之外的人——穿白色中式衣衫的他,斯文含蓄,舉止透露出文人的涵養氣度,言談間用字和煦,卻又自有風格。但我們仍會好奇,假如沒有成為作家,他的人生會是怎樣?

 回憶起來,其實楊照小時候,或許曾經錯過一個走上音樂之路的機會。

 他學了整整六年小提琴,也碰到了一個這輩子對他最好也對他最差的老師。「他對我最好,是他教我非常多東西,有些直到三十年後我還是會很感激他;最壞,是他用打我的方式教我。」那位老師離開台灣後,楊照便完全不拉琴了。而那恰恰是他唯一想像過自己可能會走上另一條道路的可能——「如果當時他不用那種方式教我,如果我真能夠維持對音樂的興趣,或許會變成一個和音樂關係密切的人。」

 但這一生,除了那麼一點點機會,音樂的分量有可能超越文字,楊照再沒有任何時刻,對任何其他事物萌生勝於對文字與文學的興趣。

非典型白羊座

 坦白說,無論從哪個角度而言,你都不會相信楊照是個白羊座。當然前提是,你多少相信星座。

 他的理性平和從內而外散發,你會覺得他整個人無論在任何時刻,都是鎮定的,哪怕一天要飛三個城市、轉多程飛機,他看起來都會心平氣和。

 但他卻說,這是訓練出來的。

 「因為我在自己整個個性還沒形成前,就大量讀書,大量讀書的過程中,形成了種種意見。我在很年輕時,就從我讀的書和台灣那個時代給我的印象中,得到一種強烈的感受:一個人如果不懂得體貼別人的感覺,那是很糟糕的人。」

 為甚麼楊照刻意這樣平和,因為他相信,一個人沒有權利在明知可以控制的情況下,讓周圍的人痛苦。

 「這不是你的權力。一個人如果只為自己而活,是全天下最丟人的事。」早在他的個性尚未形成之前,就已深受這種思想影響。「所以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我努力讓自己不要變成自己看不起的人。」

 講完自己也笑:「說老實話,每個人都覺得我不像白羊座。」

 白羊,絕對不是個和平的星座。

 那麼,痛苦不可以對別人發洩,要怎樣自我調適?不會憋悶在心中嗎?

 「不會啊,因為我是個寫作者。」寫作是最好的發洩和最好的治療方法,尤其他又是個寫小說的人。早在16年前寫《迷路的詩》時,他便寫過,有一天突然痛悟自己為何要寫小說——「因為我可以不要在生活上面發脾氣,我可以把報復、憤怒、最骯髒最討厭的想法,全部寫在小說中。」

 討厭一個人,就讓他死掉。楊照說:「寫作是種報復。」

楊照的「荒蕪島嶼」

 不可否認,楊照身上有明確的台灣特徵,按他的話說:「我走到哪裡,別人都會覺得我是台灣人,雖然我自己講不清,那種特徵是甚麼。」他卻知道,無論是處事反應,還是思維習慣,他與香港作家和內地作家都很不同。

 最簡單來說,不妨對照一下他和好友馬家輝。早年兩人合作一個雜誌專輯「power 50」——選出兩岸三地最有權力的50個人。當時因為有太多事情要處理,所以他們通常每天上午10點通個電話,而往往到了下午1點半,馬家輝就會撥電話過來,告訴楊照說,我這邊已經處理成怎樣怎樣,你那邊呢?

 楊照頓時嚇一大跳,「我這邊?我這邊甚麼事都還沒做啊。」香港與台灣,兩種步調和期待,完全不同。港人處理很多事情時,會更焦慮也更神經質,但在楊照身上,卻有著台灣人天然的淡定。

 事實上,楊照並不認為《對照記@1963》是他寫作計劃的一部分——這是意外加入的,他真正按部就班在寫的,是一個早在2002年便已啟動且快要完成的龐大小說《荒蕪島嶼》。在這計劃中,他會寫一百篇小說,從1901、1902一直寫到2000,以20世紀的每一個年份為題寫一篇小說,前後寫了十年,如今已寫出93篇,完稿在即。

 楊照讀書時的專業是歷史,因而在學歷史的過程中,他對台灣歷史有著尤其強烈的感受與困惑。

 「你想想看,內地改革開放30年,已經發生了這麼多巨大的變化,但是台灣呢?從1895年,台灣人突然變成日本人,然後日本人透過殖民政策,把西方文化引進來,要快速把台灣變成一個模範殖民地,甚至是南洋中心,所以日本強迫台灣人快速現代化,可是沒有幾年,戰爭爆發,日本戰敗,台灣人突然變成了中國人。」

 之後,不過四年時間,台灣變成了所謂的中華民國,然後到了1950年,美國人進駐,楊照就在那個環境下一路長大,「那麼封閉的一個地方,那麼封閉的歷史。」

 當然,讀歷史出身的他本可以用歷史的方式,去整理這一百年發生過甚麼事。「可我發現一件奇特的事,台灣一百年來的大變化,史料上很多都沒有記載。」而這正是楊照寫《荒蕪島嶼》的原因,他試圖去寫理論上台灣應該有、卻無法用歷史方式去寫的複雜百年史。

 作為一個作家,他唯有用這樣的方式去看待台灣的20世紀。為甚麼取名《荒蕪島嶼》?楊照說:「這個島嶼照理講有那麼多東西,可為甚麼在歷史上,看起來卻那樣荒蕪?」

最接受不了背叛

 身為一個非典型的白羊座,或許只有在某些特定時刻,楊照才會恢復白羊座的衝動與憤怒。那就是背叛——被自己的朋友背叛。

 如果他認為一個朋友已經交了足夠久,那麼對方對他的了解,便應該足夠深入。正因如此,才更怕被朋友背叛。

 是的。有過經歷,刻骨銘心的一次,傷得徹底。

 當年,楊照在《迷路的詩》寫自己高中發生的事情,那時剛好有位朋友是他從美國回來後的幾年中,時常見面聊天十分投契的,卻想不到朋友讀完他的書後,在報紙上寫了篇文章。「那對我真的很傷。因為他的意思是說,我不可能有那樣的高中生涯,質疑我為甚麼要這樣去編造,把自己編得很英雄。」

 旁人如果說這樣的話,楊照不會介意,但偏偏是朋友,他覺得:「怎麼可能出自朋友?而且你怎麼可以規定說—只因為你自己不是用這種方式長大,就說我不可能有那樣的成長經驗?」

 白羊的衝動血性立時爆發,楊照忍不住寫了一篇文章還擊,並衝動地把文章發出去,那段友誼自然也走到了終點。

 楊照接受不了背叛,同樣接受不了曖昧不清、虛以委蛇。不合則散,不必假意應酬、虛偽地再保持所謂的「友誼」。非黑即白沒有中間灰色地帶的交友原則,反而的確是白羊座不拖泥帶水的個性。

 楊照自稱是個朋友很少的人,但他又說:「我珍惜朋友很少這件事情,因為你交那麼多朋友,你就不可能用這種方式交朋友。」

 坦誠相見、直來直往、肝膽相照、重情重義。

 誰說楊照不是個典型的白羊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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