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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邱暐然
筆者一直相信，每個爸爸都希望自己所疼惜的「女女」，從小公主蛻變成美麗與自信的女人，然後有一天，可以很驕傲地把「女女」的手交給王子，委託王子照顧公主一生一世。然而，當昔日抱在懷裡的小公主，變成了守護另一個公主的王子時，爸爸內心深處究竟又是怎樣的一種滋味呢？
父女情從來都不是電影創作裡的熱門題材，何況是直父攣女之情。究竟爸爸在攣女成長過程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爸爸的存在與否，對攣女的成長造成怎樣的影響？在本年度的香港同志電影節上放映，相信是澳門首部關於女同志議題的紀錄片《櫃裡孩》（徐欣羨執導），雖然片長僅40多分鐘，但卻成功地引導觀眾，就上述被忽略的重要議題進行了反思。縱觀筆者過去所接觸過的青少年同志coming out紀錄片，這應該是首部觸及爸爸如何面對同志女兒性向的片子。
片中的兩個爸爸，一個早已經離開，「女女」是公主或變成了王子，似乎與他無關，但單親媽媽卻認為，這當中總有點兒關係，因此難以置信所謂的幸福家庭也會有攣女（指本片導演）；另一個爸爸，多年來站在鏡頭後面，為公主（導演）與媽媽記錄成長的點點滴滴，直到片子進入尾聲時終於亮相，幾秒鐘的尷尬表情，足以讓觀眾內心生起無名的哀痛。
兩個簡單的問題，把父親給難倒了，也讓女兒於心不忍，不能也不想再繼續追問。用「沒有什麼特別感受」回應女兒的試探，豈止是迴避與無可奈何的另一種姿態？不一語道破，或許是目前爸爸認為最好的方式，雖然女兒所扛著的包袱，早已不知不覺地被爸爸背負了。生女豈不知女心肝？媽媽可以很「得意」地說「我早就估到了」，因為做媽媽的好像天生就應該把感受說出來的，但做爸爸的即使知道了，卻難以啟齒，而且極度有可能把小公主的「變質」，當成是自己的過失……。
即使表示接受女兒性向的兩個母親，心裡還是有個打不開的結—女兒未來的路難行啊！除了希望女兒快樂，母親深信，只要女兒比同輩更成功（事業上，即經濟獨立），其性向就不會被當成茶餘飯後的話題。或許同場加映的劇情短片《捍衛》（浸會大學電影及電視系學生周嘉浩、楊芷傲畢業作品）為憂心忡忡的家長們，提供了一個「選擇」，即使這個選擇是具爭議性的—性向是一種病態，只要讓「同志」子女服用政府應批准公開發售的藥物，一日後見效，保證他或她從此不再對同性有「性」趣，甚至產生厭惡。
除去「藥物」的環節，本片劇情並沒有給觀眾太大驚喜，但或許也怪不得編導。從《喜宴》以降，東方同志影片題材輾轉多年，始終在「出櫃」的議題上原地踏步（《得閒炒飯》的生BB 、組織「理想」家庭不算，因為以娛樂性為主），這無疑和東方社會對「同性戀」是「病」根深蒂固的概念息息相關。幸好編導帶入了「藥到病除」的議題，總算為沉悶的故事增添一點兒趣味。然而，藥到「病」就真的除了嗎？當年和摯愛雙雙選擇用藥物改造自己的爸爸，20年過去不但未曾「痊癒」，而且在面對女兒的性向時，還一臉的冷靜，表示女兒的路，由女兒選擇。
把鏡頭轉回到《櫃裡孩》——沉默的爸爸，或許正使用著無言的方式，讓女兒走自己的路。無獨有偶，兩部片子的「公主」，都繼承父親的基因，紀錄片導演說從小爸爸都喜歡用鏡頭記錄她的影像，成年後先後在台灣與香港念電影系；短片主角則和爸爸那樣，通過拳擊釋放壓抑性慾所造成的負面情緒。原來爸爸對女兒，還是有影響的。
在一個只是諮詢，卻已經被否決的時代裡，或許這兩部片子能夠啟發家長嘗試走入櫃子裡，看櫃子外的世界。換個角度，家長或許會更明白，有些事，豈是選擇或放棄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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