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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似乎挑戰了荷里活的所有拍攝規則,在他的3D新片《少年Pi的奇幻漂流》中,水、小孩和動物,這些令不少導演近而遠之且吃掉預算的拍攝對象,統統都成了主角。不僅如此,印度演員、台灣取景,加上來自23個國家的工作團隊成員,令李安再次發揮了他駕馭和統協多元文化的超凡能力。
觀者最糾結的恐怕還是《少年Pi》的結尾,陡然給出的兩個故事版本,把人從浪漫中敲醒。到底選擇相信什麼?這個問題讓原本看上去像探險類型的電影,變成了一個更具深意和回味的懸疑故事。懸疑從不給出答案,它只顯露未知領域有多深,它只拷問你夠不夠勇敢。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梁小島
當電影《少年Pi的奇幻漂流》因其表達出的宗教觀念而備受評論界爭議的時候,我們不妨先了解一下電影原著小說的相關背景。就故事而言,電影版本並未做出較大改動。小說的作者是加拿大作家Yann Martel,他於2001年完成此書,並於次年憑借此書獲得布克文學大獎。Martel的父親是加拿大的外交官,他從出生開始,就隨全家搬去世界各個國家生活和居住。有意思的是,也許是少年時代四處走動、接觸不同文化的經歷,他後來的作品就多以想像大膽的奇幻風格為主。在創作《少年Pi》之前,Martel曾在印度旅居了1年多,四處參觀當地的教堂、寺廟和動物園,並且大量閱讀和宗教及海難事故有關的書籍。差點忘了,Martel在大學念的專業是哲學。
那個故事是這樣的:一位花名叫Pi(音同「派」,源自圓周率)的16、17歲印度少年,生長在一個殷實之家,且父母都受過優良教育。他一直對信仰有著更廣闊的探索,並是家中唯一同時信仰3種宗教的人。由於國內政變,父親決定全家移民加拿大,連同家庭開設的動物園裡的動物。但在通往新國度的大海上,他們所乘坐的大船遭遇暴風雨而翻船。和Pi同逃上救生艇的只有一隻猩猩、獵狗、斑馬,還有一頭孟加拉虎。不久,動物之間相殘,Pi和那隻老虎成為船難的最後倖存者。Pi的漫長而奇幻的漂流經歷由此而真正開始,他後來稱之為「令他相信上帝」的旅程。
但結尾處,Pi對前來調查事故原因的日本工程師提供了兩個故事版本,一個是Pi和動物們的搏鬥,另一個則是關於人和人之間的殘殺。Pi並沒有給出答案,反而問提問者,「你們願意相信哪個版本?」
2002年獲得布克獎後,也曾有《衛報》記者忍不住問Martel,到底哪個版本是真的?作家當然狡黠,答:「你認為哪個是真的便是真的。」而對於故事中有關多種信仰的探索時,Martel又說,其實這是他在探索現實、想像以及小說之間的界限。他認為,現實如何完全取決於我們闡釋的方法,我們在講述一件事情時,不知不覺已將想像和個人的性格特質融合在裡面。
小說改編和電影
當然,小說和電影作為兩種不同的文化載體,在信息傳遞上已有很大的不同。李安的視角為故事建立了一個全新的世界。正如Martel曾在採訪中指出的,他在小說中就從來沒有具體描述過Pi的外形,只有在電影上觀眾才知道Pi是甚麼樣子;原本是Pi眼裡所見的主觀世界,到了電影,就成為了一個全知視角。
除此之外,有關沉船的部分,相比電影,原著小說中的著墨也並不多,「文字所擅長的是情緒和很簡單的動作描述,但對電影不同。船難是整部電影的轉折點,它必要有詳細的過程,才能讓觀眾也身處其境。」Martel在一次訪問中說。至於電影中出現的自然景觀,則是導演表達情緒的最重要的元素。
自然元素的視覺呈現,李安首次嘗試用3D來表現。誰也不能否認,3D在這部電影裡被運用得多麼無懈可擊,不少評論者們和媒體對李安的技術運用能力首次產生了極大的興趣,甚至有「技術大於故事」的評價,後者往往只發生在真正技術派導演,如斯皮爾格、卡麥隆等人的身上。
李安曾說,他很早就想到水作為3D表達的最佳載體,因為水的透視效果強,且能產生折射效果。而他關於3D的思考甚至要早過《阿凡達》半年。但顯然李安也並不在意結尾哪個版本孰真孰假,他承認自己信仰道家和佛教,他把兩者共同對自然力量的態度、對抽象感知的敬畏,展現在了電影中。於是,變幻莫測的天空、席捲一切又美得令人動容的大海,包括如夢如幻的漂浮島,正因為經過李安之手,使得無論有無信仰,觀眾都能被深深的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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