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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赤琰 前香港中文大學政治與行政學系主任
台灣的「九月政治風暴」首由馬英九出招，因著「立法院」院長王金平和民進黨的「立院」總召柯建銘被發現兩人之間有司法「關說」之舉，一時深感痛惡絕之，斷然祭出黨紀，將王金平開除出黨，以儆效尤。然而，王金平面對馬英九的強攻卻玩軟的一手，以「人情」鬥「法理」，取得黨內一些同情，加上柯建銘領導綠軍反擊指特偵組有不法監聽之嫌，又挫了馬銳氣，馬王之爭騎虎難下。這5年來台灣議會枉法不講民主原則紀錄惡劣，馬領導的國民黨未必鬥不過民進黨，有輿論建議馬以「解散立法院」重選絕招扭轉形勢，連帶將王摒除出局，看來馬也別無他途了。
馬動用黨紀對王出此重手，正是他一向對公職人員的守法要求一絲不苟的表現。何況柯建銘又是反對黨在「立法院」的行動總指揮，過去自馬上台當台灣地區領導人以來，第一年的所有「行政院」的重大提案竟有六成多無法在「立法院」通過，之後每年都有重大提案受挫或受阻延而屢誤管治大事。
不可思議的是「立法院」的國民黨議員佔有四分之三的多數，民進黨與台聯黨也不過四分之一議員，如此一面倒的人數優勢，國民黨竟然在「立法院」屢屢失守。表面看來，有人責怪民進黨議員採用暴力阻止「行政院」官員提出議案，有時群起把「行政院」官員拉下台，有時公開打架使得「立院」無法議事，更不可思議的是王作為「院長」，竟被民進黨議員連拖帶請關進了休息室、鎖上門，連匙洞也用「萬能膠」封塞起來，叫人無法開門。所有這些不法行動，看在國民黨眾多黨員眼中，深感不解，為什麼「王院長」不採用「立法院」法紀阻止這群不法議員？王自己的說法是議員有代議士身份，不能造次，否則會被人說話，也正是因為對反對黨議員百般依順、萬般忍讓，王也就日久成性，以平息爭論為名，凡有重大立法與政策提案上會，王便和民進黨立院負責人磋商，凡事要先取得對方同意才讓提案呈院。偏偏柯建銘是個老練的政客，也深知王與馬過去因為有過黨主席競選之爭而結下深深的心結，因此每當王柯磋商議案時，總是以破局告終。這樣的紀錄累積下來，已經有過五六年的積怨，馬也一直拿王沒辦法。
惹法治「潔癖」 馬鬥志昂揚
上個月，特偵組懷疑王柯有勾結，剛好柯犯上司法案，特偵組向法院申請准許令進行截聽柯的電話，一聽之下，果然截獲柯在電話懇請王金平代其向負責案件的法官放其一馬，手下留情，這通電話明確犯上了司法「關說」之罪，若罪成，王與柯都會丟官坐牢。特偵組負責人將情況向馬陳述，馬一怒之下，把王黨籍開除掉，並藉此終止他的「立法院院長」的職權。
可是王心有不甘，採取法律訴訟，經地方法庭初審判決，馬敗訴，理由是因為王是「院長」，開除他黨籍會影響到他的「立法首長」的身份，在王的「關說」案仍未定讞前，不能取消其黨籍。馬聞判，不甘心，再告到高等法院，再判馬敗訴。
雙方一來一往，風波由9月拖到10月，兩次的敗訴，不但助長了王的氣燄，更助長了民進黨的戾氣，馬英九原是百事「娘腔腔」的，一旦惹到他的法治「潔癖」，就怎樣也不言退，黨內大佬的連戰和吳伯雄等都看不下去，深怕馬王之爭再纏鬥下去，會重創國民黨，可是馬這一回卻鬥志昂揚，法場開鍘斷不下去，便戰場轉到政壇。馬估計自己剛在幾個月前競選黨主席連任成功，何況王選黨主席還是他手下敗將。至於名嘴的評估，也多認為王不善搞選舉，他出身在台南，卻沒法為國民黨保住南部的選區，王自己還要靠委任當上「立法議員」，更加上王和民進黨結上「珠胎」，早已被藍軍視為「藍皮綠骨」的「暗鬼」，和李登輝同一伙都懷有台灣本土情意結，想拖垮這個外來的國民黨。因此馬估計只要發動黨內戰場，迫國民黨作出選擇，他們不會選王。
王打人情牌贏同情
但是王也不是省油的燈，面對馬的強攻戰略，王卻玩軟的一手，他強調在「立法院」不能用多數壓少數，否則會迫使反對黨走上極端而破壞議會民主討論的文化，他再三解說他為柯向法官打「電話」，不是「關說」，而是「關心」，對人「關心」可贏取人情，到立法碰上僵持時，人情便可幫忙解套。他這說法企圖以「人情」去鬥「法理」，他的說法不但讓平日給他用「人情」收攬的藍色議員動容而同情王，民進黨議員更是「見縫插針」，趁機串聯國民黨議員，群起在「立法院」倒馬，在這次的「立法院」會期開始，更大肆阻擋「行政院長」江宜樺，讓他沒法開腔做提案，硬硬迫退所有官員到院議事，令到所有重大政府提案無法過關，「核四提案」、「服貿法提案」兩大急待成事的民生大計，都被擱下來。
在此同時，柯建銘也領導綠軍反擊指特偵組辦他的專案時，有不法監聽之嫌，在他和特偵組長詰辯過程中，發覺監聽他的電話號碼竟將「立院」總機也監聽，特偵組的解說是誤將總機號碼當成是柯的號碼。但這關鍵時刻的鬥爭有此烏龍，對手怎不全面反擊？於是特偵組被罵成特務，合法監聽被罵成非法。不但要迫特偵組負責人的檢察總長黃世銘下台，也開始搞群眾示威倒馬，採用一切可能的機制去扳倒馬。
解散議會重選是馬破局選項
這一來，原本對王不利的「九月政治風暴」，忽轉為「十月政治風暴」，開始對馬有了威脅。這一風向吹轉，搞到爭鬥雙方騎虎難下，怎麼辦？想不到的是國民黨與輿論界開始有人想到解散「立法院」這一絕招，建議者估計這一招對王有威脅，因為一旦議會重選，國民黨在馬主持下便可大肆動用黨機器將王軍議員摒除出局，連王也可趁機除掉。估計這一步棋可以讓馬有勝算，因為議會惡鬥有害民生大計，少數人操控議會多數人也有失民主的大原則，司法「關說」對法治誰對誰非，也可讓選民來個了斷。
看來在雙方無可能罷休的情況下，馬的招數除此之外，也別無他途了。唯一擔心的是勝算有多大。若以法治鬥枉法去開打「立法院」選舉，以這5年來議會枉法又不講民主原則的惡劣紀錄，馬領導的國民黨未必鬥不過民進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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