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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慶
近日來，以房養老成了社會議論的熱點。因為明年這一新的養老模式將開始試行。所謂以房養老是指老人將自己的產權房抵押出去，以定期取得一定數額養老金，老人去世後，銀行或保險公司收回住房使用權。這種養老方式在國外早已存在，在我國也嘗試過，但至今仍沒有實質性進展。這其中有多種因素困擾。
在中國，有多套房產的家庭畢竟是極少數，大多數老人與子女合住一起，也有不少老人有自己的單獨居住房，還有不少老人住的是廉租房。而有多套房產的老人家庭富裕，可以優越地度過晚年，本身不需要以房養老。住廉租房的老人由於產權屬政府，因而談不上以房養老。兩代甚至三代同居一室的老人，想都不願想以房養老，將自己的產權房抵押出去，兒女們孫輩們會怎麼想啊，將來他們住哪？而單獨居住的老人也並非個個能以房養老。因為單獨居住的老人中不少人有兒有女，百年以後房子是由兒女們繼承。這是千百年的約定俗成。現在你把房子抵押給銀行，自己可以提高晚年生活水平。然自己不在了，房子讓銀行給收走，那兒女不罵你才怪呢！這也太自私了吧。「但存方寸地，留與子孫耕」。中國幾千年傳統觀念下的房產寄託了家庭太多情感，絕大多數人是過不了「觀念坎」的。
而有房無後的老人也並非個個樂意接受目前推行的「倒按揭」式以房養老模式。因為這種「倒按揭」其實是用自己名下的房產典當置換養老金。其中有不少因素難統一。如房地產價格走勢、人均預期壽命、70年產權等關鍵因素都是難以預測的。現在的房地產是不斷上漲的，5年、10年以後是不是還上漲，誰也難以預料。如果這個房子漲價，那對金融機構來講是一個好事，因為它愈來愈值錢。但一旦房子跌價怎麼辦？「倒按揭」時老人身體尚可，以後究竟能活多久，很難估算，對金融機構來講，如果這個老人活得太長了，活到一百歲，甚至更長年歲，那麼對金融機構來講，它可能不合算，那怎麼辦？而老人如果去世後房子還有餘值又怎麼辦？還有產權70年的問題，是政策盲點。如果這個問題得不到解決，金融機構就無法真正在這條道路上走得太遠，走得踏實。這些問題老人心裡沒底，金融機構也猶豫。需要有關部門在細節上細化再細化，需要政府制定相關政策支撐。既不讓企業吃虧，更不讓老人喊冤，實現收益與風險的最後平衡。
其實，以房養老有更多的模式可供適合它的老人選擇。
老陳是我的文友，今年半百有餘，膝下無兒無女，夫婦二人居住著一套祖上留下的108平米的自有房。老陳是下崗職工，因身體不好未出去打工，就在家裡用電腦寫作，靠每月幾百元的稿費艱難度日。妻子再有兩年就要退休了，目前在一家商場當促銷員。家裡沒有一件像樣的傢具，房間裡還是水泥地，上面鋪了一層塑料地毯。由於夫妻倆是按最低基數自己繳納養老保險，退休後不可能享受較高的養老金，又沒能力繳納職工醫保，只辦了保險額度低的居民醫保。因而他們寄希望於以房養老來改善晚年生活。老陳說，等他和妻子都退休了，他就把現在的房子置換成一套50多平米的，夠住就行。其差價用來貼補養老金，用來平時看病所需。而置換後的小面積住房，以後就給侄子，作為交換條件，侄子在他們生活不能自理時來照應他們，為他們送終。
堂姐由於性格等方面原因，60多歲了還是獨身。她不想找另一半，一個人生活也自在。隨著年歲的增長，她安排起自己日後的生活。她是事業單位退休，有一份不菲的退休金，晚年生活無憂。她只擔心年邁時無人照應。為此，她與自己的幾個親姐妹相商，讓她們或其子女到時輪流來照應她，她的房產在她百年之後平分給她們。
鄰居史老夫婦今年年近80，都有勞保，無兒無女無牽掛，考慮到生活漸漸不能自理，年初他們就把自住房賣了，夫婦倆一同進了老年公寓。這家老年公寓是集老年護理、醫療、保健、康復、托老養老、臨終關懷、疾病預防、老年用品等多功能服務項目為一體的專業「醫護型」養老護理機構，公寓設有生活服務、呼救報警、醫療保健、休息娛樂、文化學習、自助勞動等設施和場所。在這裡養老帶醫護，生活養病兩不誤，完全可以快快樂樂安度晚年。
誠然，上述民間的以房養老模式連同明年政府主導推動的在政策上可能有所突破的「倒按揭」以房養老雖然值得推廣，但都不可能成為全社會通行的主流的養老方式。在發達國家也不是。無論何時都只能是一個有益的補充，真正重要的仍是政府兜底的、普適性的並不斷完善的公共養老體系。靠目前我們基本的養老制度，能夠實現大體上每一個人，通過他工作的積累，對自己有一份基本的保障。要想提升晚年生活的質量，要想讓自己的晚年生活高人一籌，只有靠個人的努力。這一點必需有清醒的認識。同時媒體更需要正確宣傳引導，即以房養老只是讓有房產的老人獲得改善型養老待遇增加了一種選擇而已，並非拿房子換基本養老待遇。現在不是，將來也不可能是。 ■網上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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