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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個電影計劃的導演包括(左起):林淑貞、卓亦謙、羅昊及何偉豐、 陳大利、李卓斌、施潔玲(監製)、洪光賢。
剛完結的香港亞洲電影投資會氣氛熾熱,場內多家電影公司掛上新鮮熱辣的宣傳海報,影人在會場內竄來竄去,尋找商機。一部電影的成功,從觀眾的角度來看無非是劇本好、拍得好,但對影人來說,則不只停留在創作的層面,如何向投資人「sell」劇本,如何溝通、包裝、宣傳,也是不能忽略的環節。
今屆電影投資會有一個有趣的項目叫「綠燈行動」,是香港電影發展局「首部劇情電影計劃」 的延伸版,找來業內資深影人與年輕導演配對,並在投資會上提案發表,且看能否吸引銷售代理、發行商、製片人的注意,從而衍生拍攝機會。■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伍麗微 圖:主辦方提供
去年創意香港推出「首部劇情電影計劃」,分專業組及大專組兩個組別,參賽者提案後由專業評審選出優勝者,並獲電影發展局資助拍片,目的旨在提攜新人。大專組由陳志發、王進奪得各二百萬資金,專業組的五百萬則由拍攝《音樂人生》而聲名大噪的紀錄片導演張經緯奪下。
後來,香港電影發展局秘書長馮永與一眾評審討論後,認為專業組有不少優秀的作品,於是便衍生出是次的「綠燈行動」。主辦方更邀請六位業內人士擔任導師,包括泰迪羅賓、曾國祥、電影監製兼後期製作陳樹幟、資深製片人莊澄、高先電影董事總經理曾麗芬及電影監製兼營銷發行顧問吳慧芬,指導六位年輕導演,讓他們了解電影創作以外的流程。
資深影人指導
「年輕導演有必要早些了解這些創作以外的事,」現為天馬電影行政總裁的莊澄說。他今次負責指導的八十後年輕導演陳大利,是此前「首部劇情電影計劃」專業組的四強選手之一。陳大利已一腳踏入電影圈,編寫過《葉問》、《狂舞派》等電影,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這次他的劇本《黃金花》也幽默十足,講一個師奶被老公背叛後,把責任歸咎於狐狸精,因而策劃了殺人計劃。師奶這個身份本身已足夠玩味,而師奶的人生幾乎從不被人注意,把師奶「擺上^」,陳大利坦言與當前社會對這個族群的定位不無關係。
劇本有話題性,卻不足以「被人看見」。「我覺得故事很好,但如何去表達你的故事也很重要。」莊澄說,劇本寫得好,不代表故事表達得好,如何去「賣橋」其實更重要。「大利是很優秀的編劇,也很懂得如何去表達自己的橋段,但在商業製作或投資人想法的部分就不太熟悉。」莊澄當初從電影宣傳做起,編劇、監製一路下來,對市場取向、創作製作可謂了如指掌。
兩人至今見了三次面,創作、製作、宣傳,無話不談。「作為導師,你不能主導他的思想。」大利希望電影走藝術路線,莊澄不會說甚麼,後來大利改變想法,希望加入更多商業元素,「我就跟茈L的思維走,不會硬要他加入一些女角,刪減一些角色,這就不是他的東西了。」導師最大的作用,是幫導演完成他的構想。
莊澄的身份稍為特別,不「獨沽一味」,創作、宣傳、製作、發行全都涉足過,能夠宏觀地去檢閱一部電影的缺陷不足。大利在電影項目提案會上只有六分鐘去展示他的想法,如何利用這六分鐘去表達是關鍵。「他的外表很年輕,我叫他一定要穿西裝,投資人很現實,以前你戴膠錶,他不會跟你說話。」大利近視不深,眼鏡可戴可不戴,莊澄叫他最好戴上,遮掩他臉上的孩子氣。
學會彈性處理
電影投資就是一場買賣,老闆受不受落往往不是取決於創意才華,而是presentation skill,很輕率,但這就是現實。年輕導演初涉「大染缸」,難免對電影抱有過分浪漫的想法,莊澄便是要提早一步告訴導演們這些「行規」。
「這三次會面很實在,我們就是根據這次的presentation去討論,大家很具體去研究要添加刪減甚麼。」大利說,以往的編劇工作,大多是和導演溝通,如今自己一個人拍一部戲,視野、焦點不再一樣,所關注的東西也更廣泛。
「大利提到師奶有家庭有仔女,每天買R煮飯,最後有事也以家庭為主。我會跟他說,來這裡聽的人,可能會透過即時傳譯接收資訊,你說師奶,他們可能不明白,你要跟他們解釋師奶便是家庭主婦。」莊澄說,和投資者溝通真的很重要。當年開拍《頭文字D》,攝製隊已前往日本拍攝,但出版社這時表示,有二十九個地方必須修改,否則便要停拍。那時莊文強、麥兆輝已在現場拍攝中,表明不能停拍。如果不是做過創作工作,純粹搞宣傳、發行,大概早已跟大伙說停拍,畢竟「講緊係一日幾十萬」。莊澄看了條文,決定與出版社傾,要求一個日轉英的翻譯,穿上西裝,打好領帶,信心滿滿地跑去和他們見面。「那個年代的人很怕英文,我們去到那邊說英語,裝成國際化的樣子,開了三個小時會,最後只需改一個地方,恰好那個也是我想改的。」說到這莊澄忍不住笑起來。
遇上這些,有人可能會先「校i」老闆,最後陽奉陰違;也有人會以投資者的想法為主,想怎麼改便怎麼改,「但我不主張這樣做,新導演要彈性處理,盡快學會怎麼處理。」
這是一場遊戲
換個角度,製片人對創作者也要夠開明,莊澄當年與彭浩翔的交手便是最經典的例子。「當時,《志明與春嬌》出來後叫好不叫座,因為這是三級片,我和他說要多拍一部,要打入內地市場,好賺回一些錢。」彭浩翔答應了,回去想故事,豈料過了兩個月,全無音訊,他後來打來,有了以下這番對話。
「莊生,我想不到故事,因為我想不出戲名。」
「戲名很簡單,可以叫《志明與春嬌續集》或《志明與春嬌2》。」莊澄提議。
「對不起,我是不拍續集的。」
「但我也是編劇,我覺得不需要有戲名才想故事,你先想想故事......」
「不行,我的思考方式就是這樣。」
大概所有人都覺得彭浩翔「玩洁v,但莊澄想了想,叫他一個小時後再打電話來。後來,他就跟彭浩翔說,「不如叫《春嬌與志明》。」彭浩翔思考了兩秒,「這個戲名非常好,我去想故事了。」
這是一個很特別的例子,但也反映出製片人與創作者的互動關係。電影拍攝、技巧運用,學校會教,不然多看幾本書也能學到,但拍攝當中遇到的問題,沒辦法在課堂或書本上找到答案。與投資人相處也是一個學問,他為甚麼要買《黃金花》?「咦,原來《黃金花》這個名字也挺特別,欸,這個導演寫過《葉問》,又寫過《狂舞派》,還拿過獎,不錯喔。」
說到底,就是一場鬥智鬥力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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