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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頭便母亭。 作者提供圖片
陶 然
其實錦田鄉村俱樂部我去過，多年前。只記得一群人在會所大廳坐着神聊，正值盛夏，冷氣機轟鳴，端的舒服。旁邊有個室外游泳池，他們呼喝着要去游泳，好在早已有所準備，下去沒問題。有一張當時的照片，一干人在水中一字排開，記得H還搞笑地縮腹挺胸，作猛男狀拍照，惹得我們大家嘻哈彎腰，樂不可支。
但這回再去，並不見泳池，小雨不時飄來，一會又放晴。走進去，村口有座亭子，寫着「水頭便母亭」幾個大字。原來旁邊有橋，是後人修的，便利村民來往。真正的「便母橋」是在更另一邊的古橋。話說康熙年間，彰州人氏鄧氏，因憐其寡母每天背孫兒涉水過河而建。此橋猶在，但一般人都走坦蕩新橋。因為舊橋猶如獨木橋，下雨天更加濕滑。回程時我倒去走過，這時雨已停下，太陽出來了，走在這古橋上，倒也安穩。後面有個挑擔的阿婆，也跟着健步如飛地大踏步而來，想來是村民吧？
走過大型「荷花池」，隔着鐵絲網，但見荷葉田田，但未到開花季節，不見荷花盛開。有一回盛夏在杭州西湖畔，那荷花齊放的姿態才叫人豔羨呢！相比之下，此時此地的荷花池，便無足觀了！
倒是小賣部有幾檔食物有吸引力，有人圍着買醃芒果，我則吃醃蕎頭。檔主賣力地推銷，但捧場的人並不算多。還是「寵物樂園」受小孩歡迎，大人們也就跟着小孩轉，他們忙着跟大人討價還價，一捆！大人說。兩捆啦！小孩道。他們為買青菜餵綿羊松鼠兔子而爭論，綿羊讓我想起在萬隆的歲月，那時跟着印尼大朋友吾棍在農地餵綿羊，那綿羊咩咩地叫，好像在撒嬌，要我們餵牠吃草，吾棍瞄了牠一眼，笑道，不理牠！我還餓呢！他很調皮，有一回，他跟在汽車後面，不小心給噴出的氣灼傷大腿，他展示受傷處，一面用萬隆話大罵，好像那車主就在眼前似的。不要給我再看到他！不然的話......不然的話就取他狗命？我暗暗好笑，但也沒有再激怒他，只是笑笑，跟着他大罵那我並不認得的司機。松鼠我見過好多回，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倫敦郊區的樹林中，那是十一月初冬時分，我們隨意散步，突然從松樹林躥出一隻松鼠就在我們前面幾步的小徑停下，施施然回過頭來瞪着，好像責怪我們是不速之客，騷擾牠森林寧靜之晨夢。但牠毫不驚慌，我向前一步，牠也跳開一小步，好像在逗着我們玩。那眼睛骨碌碌亂轉，過了一會，似乎是玩倦了，牠一頓，躥向另一邊的樹林中，登上松樹，瞬間不見蹤影。那時根本無須買菜，農田裡到處都是各色青菜，要多少有多少。我還記得吾棍家裡養着一群兔子，其中有一隻紅眼白兔特別可愛，後來也不知道怎樣了。
但我如今早已過了餵兔年齡，芒果樹在四周招搖，芒果香味輕輕飄來，非常醒神。但頭上芒果還結得很小，就算長大了，恐怕也不准亂摘。我在樹下徘徊一會，只好離去。附近有個中年婦女在樹下守着檔口，原來是賣各種蜂蜜和自製糕點。她說是代她親戚看檔，而且只是一星期擺兩次。聽起來她似乎對調理腸胃頗有心得，也頗會推銷。有幾個人走過來聽她舌燦蓮花，有的心動。但她手中缺貨，便立即掏出手機電召，不一會，就有另一個中年婦女騎着自行車飛奔送貨。都是在附近，很方便的！她說。
我也看到「錦田鄉村俱樂部有機大王農莊」的大標語，那裡的農產品以「有機」作招徠．我記得上次去沙頭角，曾經手持剪刀，在有機農場去摘士多啤梨，但見人人蹲在田壟間努力，很快就是一籃。走出去，有守門人給過磅，按重量交款。只聽得有人嘟囔，都不知是不是真的有機？！
時間還多，雨斷斷續續地下，不如到「兒童電動車」去看看。顧名思義，那是兒童樂園，我們前去，只不過是消磨時間，兼及避雨。孩子們來到這裡，全都樂不可支，一個個跳上機動車，就沿着路軌轉圈。有一個小朋友轉到一半，車子不動了，她媽媽對管理員大嚷，咦！怎麼沒電了？那管理小姐懶洋洋地丟下一句，他沒踩腳踏板呀，當然不能動啦！
小孩意猶未盡，下了車，又跑到另一頭，去玩碰碰車。歡樂時光歡樂天地歡樂的小朋友，即使天氣不穩定，童心無法抑制歡快在跳舞。也難怪，大都市成長的孩子，到處都是石屎森林，迎面都是呼嘯而過的市虎，到處須得小心翼翼、步步為營，何曾有如此盡情撒野的場所？
玩儘管玩，但民以食為天，飯還是要吃的。來到悅來酒店，似乎眼熟，仔細一端詳，餐廳名明寫着：熊貓餐廳。我其實來過，只不過印象已經模糊了，提起它，就叫「熊貓酒店」。記憶之不可靠，又一次得到證明。它教訓我，不要以為記性好就忽略其他，最可靠的還是文字記錄或者當時的照片。實際上，甚至連照片也未必能夠反映事實之全部，只能反照一個切面而已。即使活生生的人生在面前，也只能擇取片斷而已。
這餐廳的自助餐頗豐富，但是人太多。記得那時與W飲茶，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輪候了老半天，才拿到位置。W還把甚麼東西拉在酒店裡，需得回頭去拿。但後來提起，他也忘了那酒店的名字了。
歸程經過中文大學，少不免進去兜一下。這時，我們在海畔長廊走動，隔海那邊就是馬鞍山，在雨霧中飄浮。我想起那晚與S一起，應邀到B家相聚，還一起拍照留念，仿佛就在眼前的事，不料時光易老，好像甚麼也留不住。雨又飄飄然而下，實在呆不住了，我們撐着雨傘走回大廈內，室內有許多飲食店。我在一家售賣燒賣、餃子的舖頭前佇足，可惜眼大肚子小，實在吃不下了，只好跟它說聲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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