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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我會那麼渴望看音樂劇《貝隆夫人》?這可要追溯到當年我在三藩市唸戲劇的一段故事了。那年,我剛抵步翌天便開始上課,其中修讀的一科是燈光設計,需要到劇院實習。戲劇學院在那個學期上演《貝》劇,我每天下課便到劇院去。我和四名美國同學每晚躲在那個沒有座位、僅夠我們轉身的燈光廂內,一直呆至晚上十一時。我曾多次抱怨到底我從千里以外來到美國是否就是為了這個音樂劇按燈掣。綵排初、中期,我們大部分時間只有等待的份兒。等待時,我們互相靠荇u地而坐。我充分發揮香港人的進取精神,抓緊機會向他們學習英文,當年我的一口美國口音英語便是在那段時間練成的。
燈光廂在台右之上,有時我們在空閒時悄悄地探頭往下望,卻只能看到小部分的舞台,僅看到全劇很小部分的演出。中期之後,我卻每晚從頭至尾聽畢全劇。所以《貝》劇對我來說是最奇特的﹕它是我名副其實耳熟能詳的音樂劇,但我卻從未看過它的舞台製作。我在劇院內足足陪伴它一整個月,可是除了燈光師和那四名同學之外,沒有太多人知道有一名小小的亞洲女生抵達美國的第一個月的每個晚上竟然被關在那個擠迫的燈光廂內。在我生命中,《貝》劇是那麼熟悉,卻又那麼陌生;是幾乎觸手可及,卻又咫尺天涯;是實實在在在舞台上存在過,卻又只在我的幻想中存活下來。
就是這樣,這些年來,《貝》劇一直在我心中縈繞荂C我從來沒有跟它見過面,但它在我心中卻始終佔茪@個異常特殊的位置,很有《蝶影紅梨記》的趙汝州和謝素秋之戀的迷離。
一九九七年初,阿倫柏加導演的電影《貝隆夫人》在美國率先上演,我急不及待地趁茼b佛羅里達州旅遊時先賭為快。片中飾演貝隆夫人一角的是麥當娜,貝隆將軍是英國老牌演員Jonathan Pryce,而Che則由荷里活的拉丁情人安東尼奧班特拉斯飾演。這個黃金陣容令我興奮了好一陣子,看了電影後再買影碟,至今仍不時重看。雖然它不是舞台演出,但卻能更細緻地呈現故事的張力。首場貝隆夫人的喪禮場面恍如戴安娜皇妃在該年舉殯的儀式的預演。
十八年又過去了,沒想到我要到今年才看到《貝》劇在舞台上的真面目。雖然倫敦的版本與當年學校的製作是兩碼子的事情,但我卻好像首次約會通訊多年筆友一樣,為擔心他的廬山真貌能否盛載得起我多年來把他埋藏於心間一角的累積情感而忐忑,更緬懷一段早已流逝的青b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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