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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金馬倫的山道旁攤檔。 作者提供
陶 然
突然，L興致勃勃地說：「帶你們上金馬倫高原呀！」幾個人幾乎齊聲應道：「好啊！」
金馬倫高原，久聞大名，但很多次到馬來西亞，都無緣前往。原來山路彎曲，路旁紫色野胡姬花這裡一朵，那裡一朵地猛生，讓山路充滿了生氣。偶然出現茅草搭的四面通風攤檔，售賣各種熱帶水果，有個婦人在百無聊賴地坐着看檔，不見有人光顧，也難怪，在山路途中，四處茫茫，沒有甚麼行人，極少有車子停下來特意買東西。我心想，在這處擺攤子，賣給誰呢？她們又如何維持生活？
幾小時的車程，來往車子不多，天色忽晴忽陰，一片烏雲飄來，遮蔽了大半個天空，眼看就要大雨傾盆了，但一會，卻又給風吹走了，太陽又露面了。典型的赤道天氣！
從霹靂州的怡保上彭亨州的金馬倫高原比較方便，半路經過「三寶萬佛寺」，朝拜的信眾不多，我們只碰到兩三個零星的人。下午四點，和尚尼姑做晚課，敲木魚聲傳來，夕陽正在西斜，有一種滄桑感覺。
這高原地處馬來半島主幹山脈蒂迪旺沙山脈東麓，海拔一千五百米左右。難怪一上到高原，涼風陣陣，撲面而來。而我們上高原，雖是機緣巧合，但一聽到避暑勝地，自然滿心歡喜，因為在熱帶的八月，天氣實在熱得很呀！其年平均溫度為十八度，整年則常在十五度至二十五度之間，史上最低溫為一九八七年二月一日測到的七點八度。金馬倫高原良好的自然環境與涼爽的氣候，成為馬來西亞著名的度假勝地。
金馬倫高原是一八八五年英國探測家金馬倫爵士在一個測圖行動中所發現而命名的。一九二五年，佐治．瑪史威爵士參觀這裡後，將其發展為避暑勝地，完成了一條通往打巴的公路，通車後，英國的高官顯要都在這裡建別墅，一些人還在這裡定居並開發此高原，接着，一個永久的英軍軍營在這裡建立。
但是，除避暑勝地外，金馬倫高原還以茶園出名。一九二九年，約翰．艾琪拔．路雪（當時英國總督之子）在這裡發展茶園種植，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戰為止。一九五七年，金馬倫高原轉交給馬來亞聯合邦政府管理。除了出產茶葉外，這裡還是馬來西亞最大的溫帶蔬菜與花朵種植區。除供應本地市場外，也出口至新加坡、台灣、香港等地區。但遊人最多的地方還屬茶園和士多啤梨園，此外還有蜜蜂園、蝴蝶園、仙人掌世界等。
我們本來打算在可以俯瞰一片茶園的茶座喝咖啡，不料人同此心，茶座上人們大排長龍，座位全給佔滿了，眼見大勢不妙，不可能慢慢欣賞景色，我們只好打退堂鼓，沿着階梯拾級而下，那茶園綠景就在右手徐徐展現。
這裡有一片熱帶雨林，而一九六七年，世界知名的「泰國絲綢之王」、美國人Jim Thompson度過六十一歲生日之後不久，就跟朋友去金馬倫度假。星期天下午，在別墅休息的客人聽到Jim外出的腳步聲，但他再也沒有回來。聞訊的當地警察展開小規模的搜索，隨後，馬來警方、英國步兵、當地居民和遊客組成四百人的森林搜救隊，也一無所獲。他的失蹤，引起世界媒體的嚴重關注，同時產生大量的故事，有人為了領取賞金行騙，當地自稱有超能力的巫師說他是被森林中邪惡力量所困，而他家人所請來的知名通靈師則說，他因政治原因被綁架到柬埔寨......於是，他就成為金馬倫的一個懸案、一個謎團。我們在這一帶徘徊時，心理上多少也受到影響，小心翼翼，不敢踏入林區一步。
沒能在這裡喝咖啡，未免遺憾。我想起在怡保時，晚間外出也沒找到咖啡屋，只找到很熟悉的「我來也！」商標。走到對面吃龜苓膏和飲涼茶，等到地頭蛇L開車來接，夜市正熱鬧，轉角處食肆、大排檔伸出街心，人頭洶湧，都在低頭猛吃，那閃耀的大大招牌明明寫着「老黃」兩個大字。L指着笑說：「王安憶、莫言當年在這裡用過餐呢！」這時，馬來新年剛過，街上掛滿的燈飾未除，明晃晃地照亮夜空，但車子開到他處，街上不見行人，拐到另一條橫街的咖啡座，寂靜處，忽地一群年輕男女大聲喧嘩地走出來，原來這咖啡座是由老房子翻新而成，裝飾得極合潮流青年的品味。終於咖啡沒喝成，我們倒是聞到咖啡飄來的陣陣香味。我們以為怡保就是這樣，想去「啉咖啡」餐廳，不料店家下午五點就關門了，只有一間「Old Town Coffee」店寂寞地立在一角，發出昏黃的燈光，不見有客人走動。但後來聽怡保人說：「你到新區啦！那些商舖都集中在那裡！」噢！原來是一場美麗的誤會。
怡保咖啡很有名，以前在北角有一家名為「怡保」的西餐廳，我曾在那裡吃過雜扒餐和熱咖啡，但早已關門，換上別的商標了，空留下一點時空轉換的記憶。在怡保沒喝成，沒想到在金馬倫也沒遇上，其實也並非沒有，我們跨上斜坡，見士多啤梨一壟壟，紅豔豔，令人垂涎，但看看就好，否則弄得一手都是果汁，途中不便。繼續上去，來到一處商舖區，一家印度人開的食肆，有許多馬來西亞中學生在走動，我們坐在那裡喝熱帶冷飲。之前那裡地皮便宜，有人歎道：「早知道就在這裡買一塊地皮，現在就發達了！」早知就沒乞兒了！
到小鎮上吃午餐，農夫兄弟作家帶雪蓮送我們，說是可以治高血壓，但外表看上去卻像番薯。見他們不斷地和食客打招呼，看來他們已經扎根這裡了！多年前，他們搬到金馬倫種地，避開塵世的喧囂，自得其樂。
車子開下去，我們參觀「煙屋」。這是花園式酒店，庭院式的平房，房間不多，院子裡到處種滿花卉，曼陀羅垂到腰間。靠窗那邊，有一張白色小圓桌，對面靜靜立着一對白色靠背椅，像是等待情人來喝下午茶。
山道靜靜，偶有汽車飛掠而過，天色漸漸冷卻，我們也收拾心情，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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