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茵 多彩人生 與戲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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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你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電視迷，一定會記得在麗的映聲《小夫妻》中飾演余自珍和在無�邦q視《清宮怨》中飾演珍妃的慧茵，亦很想知道她的近況吧？

這位久別熒幕的「電視花旦始祖」在1977年到美國洛杉磯定居至今，上月我到洛城旅行，專程赴慧茵姐府上探望她。那是一個風光明媚的下午，我在她位於山上的漂亮舒適房子內與她談了一整天。我們談她的戲劇，也談她的人生。

■文、圖：小蝶 照片提供：慧茵

慧茵姐在十五歲那年參加青年會劇藝社，接觸了不少話劇前輩。稍後她在麗的呼聲播音，學習到運用聲線和將劇本口語化的技巧。1959年，她和家人乘船移民美國，卻只留了九個月便返港。為什麼？「因為那時我已經與張清相戀。」她口中的張清正是那位粵語片的電懋小生明星，也是與慧茵姐廝守一生的夫婿。他們在青年會劇藝社認識，約會的節目亦多是看劇。1961年，年輕的戀人共諧連理了。我看到慧茵姐在客廳中擺放的一張結婚照片，不禁為這對漂亮相配的璧人暗暗喝采。

「我五四年中學畢業，很想當老師。可惜當時未足十八歲，葛量洪師範學院要翌年才肯取錄我，我便在那一年到崇基書院進修。」一年後，她如願到葛量洪唸書，畢業後曾在由陳有后任校長的牛頭角山頂庇護十二小學執教鞭。熱愛戲劇的她白天教中文，晚上排戲。

青�b歲月 戲劇相伴

慧茵姐在青年會劇藝社時認識了她生命中的男主角張清，在崇基則結識了她戲劇生涯的男主角--King Sir鍾景輝，三位熱愛戲劇的年輕人亦因戲劇而成為一生好友。三人能夠經常有機會合作，可算是拜慧茵姐和張清哥與其餘七位話劇老前輩在1961年成立的香港業餘話劇社所賜。

那時劇社雲集的戲劇前輩可真不少，如雷浩然、陳有后、鄭子敦、黃蕙芬、黃宗保......還有當年屬年輕一輩的陳振華、梁舜燕、殷巧兒、袁報華、馮淬帆、黃霑、毛俊輝等。慧茵姐和梁舜燕是雙旦，King Sir和袁報華是雙生，四人經常大演對手戲。他們聯合了多位戲劇愛好者，不單在十數年間在舞台上演了數十齣話劇，更因張清哥在麗的映聲負責戲劇組編導工作，而於1962年開始每周半小時在麗的映聲英文台現場演出話劇，將戲劇藝術推廣給更多香港人認識。雖然演出時間只有半小時，演員卻都很認真排戲，每集均綵排八、九次。同時，編劇蘇廷之利用香港的時事寫成每周一集的處境喜劇《小夫妻》，慧茵姐與袁報華便是那對令香港觀眾留有深刻印象的「小夫妻」了。後來，麗的映聲在1972年搬到廣播道，易名麗的電視，慧茵姐也偶爾參加《金玉滿堂》的短劇演出。

King Sir在1967年加入無�邦q視後亦邀請劇社演出，慧茵姐因此亦曾為無�那t出《陋巷》、《清宮怨》和《小城風光》（客串），其中在《清宮怨》中與陳振華分飾珍妃和光緒皇帝更是令人難忘。本來她還答應要演出《佳期近》（即《俏紅娘》），飾演女主角Dolly，但卻聽到一些閒言，議論說張清哥在麗的戲劇組領軍，她卻在無�足陘V夫的競爭對手演戲。她為了消解這些友善的評語，索性辭演。

他鄉的生活

香港的生活多姿多彩，卻未必適合每一個人。慧茵姐婚後酬酢依然頻仍，單是花在訂做出席交際場合的羅裳上的時間已然不少。1967年，她在美國的娘家申請她和張家眾人移民美國。「當時張清在麗的電視發展事業，難下決定。後來子女開始長大，他覺得讓孩子在美國受教育可能會更適合，我們便在七七年全家移民過來。」

自移民洛城那天，他們便一直住在這所房子之內，這是夫婦二人與孩子們的安樂窩。

至於劇社，由於他們夫婦倆和雷浩然移民，其餘的創辦人亦各有忙碌的生活，如在電視台發展演藝事業；加上新社員多愛演戲，不太熟悉行政工作，無人主理，結果劇社在1977年張氏夫婦移民後便完成其歷史任務。

移民初期，張清哥是一間酒樓的小股東，管理酒樓業務，慧茵姐則在銀行工作。她坦言張清哥由電影明星變酒樓經理，自然有點不太習慣；而她這位舞台上和電視上的俏麗女主角不單要朝九晚五上班，返家後更要燒菜、做家務、照顧子女，既忙且累。不過，當適應下來後，他們亦喜歡這種有規律和可以多享受家庭樂的日子。

他們在美國的生活還包括在教會做事奉的工作。慧茵姐早於1954年已經洗禮為基督徒，張清哥則在1985年受洗。在加州多年，夫婦二人不單經常被邀在不同地區的教會做見證，張清哥更到洛城的非牟利基督教團體佳音社工作。他一邊傳福音，一邊教授戲劇。他共舉辦了六屆戲劇訓練班，教導學員戲劇知識，並且每年演出，讓他們有實踐機會。其中最為當地觀眾熟悉的製作是《伴我同行》，由慧茵姐飾演一直伴在失明女主人翁程文輝博士身旁的女傭和姐。張清哥為洛城培育了不少戲劇人才，卻不幸在十年前的五月因病逝世。這些年來，幸而還有子女和外孫陪伴慧茵姐。

為藝術強忍痛楚

慧茵姐至今仍繼續支持佳音社。2011年，她以佳音社的名義一手牽引中英劇團赴洛城演出劇團戲寶《相約星期二》。《相》劇由King Sir和陳國邦合演，在洛城演出五埸均座無虛席。2013和2014年，慧茵姐兩度粉墨登場，飾演另一名近年膾炙人口的女傭桃姐，即是電影中由葉德嫻扮演的角色。電影中劉德華飾演的Roger的原型李恩霖，不單將《桃姐》舞台版《桃姐與我》的首演交付佳音社，更加親身先後飛到洛城和三藩市捧場。他與家人在三藩市看戲後，告訴慧茵姐他在欣賞其舞台演出時感動至熱淚盈眶。

我開玩笑地說其實掉淚的應該是慧茵姐，因為她近年飽受神經線痛的折磨，每天都在疼痛中度過。我每次越洋致電向她問好，她都告訴我她全身都痛。為了《桃姐與我》，她要連月綵排和演出多場舞台劇，更要乘數小時長途車到三藩市演出，教她痛得死去活來。不過，站在舞台上的她卻絲毫沒被觀眾發現她其實是忍�茧h楚來演出的，其專業精神真教我這名晚輩好生佩服。

慧茵姐身體承受�蚇i人的痛楚，但仍然堅持下來，原因只有一個--她非常喜歡演戲。「一個人的一生只可以度過自己的人生，但演戲卻可以令演員經歷很多不同的人生，使我們的人生變得豐富。我通過扮演不同的角色獲得很大的樂趣，唯一從沒演過的是舞女，因為我不懂得抽煙。演戲又可以令我結識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有些可能分隔兩地，但當再次碰頭，仍會有很多往事叫我們回味無窮。就如我與阿King（慧茵姐對King Sir的暱稱）於五五年認識，今年我們便相識一個甲子。他在九三年曾在一篇文章中寫�荂G『戲劇維持了我們之間接近四十年的友誼。戲劇令我們分別多年後仍然常話當年。戲劇促使我們今年又再重聚。戲劇使我們有談不盡的回憶，講不盡的趣事，傾不完的情懷。戲劇將使我們不久又再相聚。』他在九三年的說話至今仍然適用，只不過由『接近四十年』變成六十年而已。我從戲劇中贏得很多真摯恆久的友誼，教我的人生豐盛多彩。」

我翻�蚍z茵姐數十本藏�茼o的生活照和劇照的相簿，照片中的她既是俏皮的香港摩登女性，又是住在陋巷的吸毒者之可憐妻子；既是中國清宮的巾幗妃子，亦是患上精神病的美國南方女子......這些都是這位擅於百變的眼前人幻變出來的藝術形象，真教我深深�荌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