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天地．亦有可聞：傳奇駱賓王

■文：青 絲

「初唐四傑」之一的駱賓王，是個具有傳奇色彩的人物。他七歲能詩，是遠近聞名的神童；成年後，他帶着建孕葽~的理想進入仕途，卻始終沉淪下僚，不受重用；爾後，有些灰心喪氣的他一改前行，變得舉止輕佻，常與博徒之流交遊。武則天掌管朝政後，徐敬業在揚州起兵造反，駱賓王為之作文《討武氏檄》，歷數武后罪狀，成為了叛軍的一分子。而在徐敬業兵敗被殺之後，關於駱賓王的下落又有數種不同的說法：一說駱賓王在亂軍中被殺，屍骨無存；另一說為駱賓王成功出逃，退居山野而終。這一謎團至今仍然難以解開，成為了一個千古之謎。

駱賓王的生卒年月皆不詳，浙江義烏人，父親曾在山東博昌做過縣令，死得很早。駱賓王自小就聰慧伶俐，七歲時作《詠鵝詩》，摹物寫態，給人一種自然明秀之感，因而名噪鄉梓，被譽為神童。而少年時代的駱賓王，尊師孝母，是個品德高尚的人，常為書中的孝子所感動。他的《疇昔篇》詩云：「茹荼空有嘆，懷橘獨傷心。」詩中用了一個典故，三國時，年紀尚幼的陸績拜見袁術，袁術以橘款待他，陸績偷偷在懷裡藏了三枚橘子，想拿回家孝敬母親。駱賓王以典入詩，也是意在表達他少年時期的人格理想。

青年時期的駱賓王，在滑州刺史李元慶的幕下做了一個屬員。李元慶是唐太宗的弟弟，封道王，屬下的名士如雲，駱賓王在其幕府三年，始終無法得到賞識。這種名卑位賤的處境，是志存高遠的駱賓王接受不了的，時日久了，高傲的他也就鬱積了許多不忿之氣。有一次，李元慶讓駱賓王寫一篇介紹自己才能的文章，駱賓王洋洋灑灑寫了一大篇，卻通篇不提自己的所長，而是為了發洩怨氣。如此一來，他自然也得不到擢升的機會，在官場混跡十年，依然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他在《帝京篇》詩中抒發人生不得志的鬱悶和憤懣：「三冬自矜誠足用，十年不調幾邅回。」生動描述了他曾經滿懷博取功名的幻想和激情，卻遭到現實無情打擊的心路歷程。而在《春日離長安客中言懷》詩裡，他也是大發感慨：「揶揄慚路鬼，憔悴切波臣。」可見漂泊淪落的他，處境也頗為艱辛。

此時的駱賓王，處於一種矛盾的心理狀態中，一方面，他仍然有建功立業的人生理想，同時又對現實感到失望和悲觀。他開始放縱自己，常與一些浪蕩子往來。因為心有不甘，又想在仕途上有所作為，他放下孤傲四處投謁以求仕進。後來經人引薦，唐高宗到泰山封禪時，駱賓王寫了一篇《為齊州父老請陪封禪表》，獲封了一個奉禮郎的小官。經過十餘年的宦海浮沉，駱賓王被提擢為侍御史，卻又於上任當年遭人誣告，被下獄囚禁了一年多時間。在獄中，駱賓王寫下了著名的《在獄詠蟬》詩：「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以詩抒發命途的多舛，以及銜冤難平的悲憤。出獄後沒多久，由於對武則天政權不滿，心灰意冷的駱賓王辭去了臨海縣丞的職務。

武后光宅元年（684年），開國功臣徐勣的孫子徐敬業與宰相裴炎裡應外合，在揚州起兵反對武則天。建功之心不死的駱賓王為其幕屬，寫下了著名的《討武氏檄》。據史書記載，武則天在看這篇檄文時，見有「蛾眉不肯讓人，狐媚偏能惑主」，微笑而已；至「一抔之土未乾，六尺之孤安在」，頓時不悅問道：「宰相何得失如此人？」責怪宰相不該錯失了駱賓王這個人才。

不過，徐敬業的叛軍沒能支撐多久，很快就被朝廷的軍隊擊潰，徐敬業也被部下所殺，而隨他一同出逃的駱賓王卻不知所終。有一個流傳頗廣的傳說版本：兵敗之後，駱賓王逃到杭州靈隱寺，落髮為僧避禍。有一年，詩人宋之問夜遊靈隱寺，於月夜下吟詩「鷲嶺鬱岧嶢，龍宮鎖寂寥」，一時接不下去，甚為苦惱。有一老僧在旁續道：「樓觀滄海日，門對浙江潮。」第二天，宋之問再次尋找老僧，卻遍尋無着。有知情人偷偷告訴他說：「此乃駱賓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