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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茄不只味美，還能保健防癌。 網絡圖片
馬承鈞
盛夏降臨，應季果蔬紛紛上架，超市菜場到處可見一摞摞、一筐筐番茄，鮮紅圓潤誘人眼球。
番茄又稱西紅柿，是人人喜愛的時令蔬果。作為水果，它可生吃，口感好、營養高；作為菜餚，它能熱炒、涼拌、入湯，可與肉、魚、蛋或豆腐、土豆、蝦仁等搭配，每一款都味道鮮美、老少皆宜，堪稱百搭佳餚。
小時在寧波，每到夏季，母親每天都會買一籃番茄（當時一斤番茄不過一兩分錢）回家，我們兄妹們好不喜歡。媽媽先將番茄洗淨，放到開水裡泡一下，拿出來冷水一浸，薄薄的皮便自動脫落。再將它們掰碎，倒進一隻瓷罐，撒入白糖攪勻，放井水裡浸泡（當時沒有冰箱，院裡的水井永遠冬暖夏涼）。我們幾個早已垂涎三尺，媽媽笑着將瓷罐從井裡撈起，把冰過的番茄舀入幾隻碗中，我們便狼吞虎嚥享受起來......那酸甜冰涼，既解渴又爽口，幾十年後的今天，依然記憶猶新、涼甜在心！
整個夏天，我家餐桌上幾乎天天不離番茄。母親的拿手菜有番茄炒雞蛋、番茄炒蝦仁、番茄燉牛腩和番茄冬瓜湯等等。番茄，陪伴我度過幸福的少年時代。
讀初中的一個暑假，學校組織學生夏令營，教生物的林老師帶我們去農村參觀，我第一次見到成長中的番茄。一壟壟、一行行的番茄架結滿果實，有的發青，有的淡黃，有的已經變紅，小的如瑪瑙，中等的像李子，大的已有拳頭般大小。同學們圍着這片番茄地嘰嘰喳喳看不夠，別提多高興了。
林老師是印尼歸僑，他對我們說，顧名思義，番茄來自「番邦」，原產地在南美洲秘魯一帶，原名「狼桃」。因為成熟前存在毒性，人們對它敬而遠之，只用作觀賞。十六世紀一位英國公爵旅行到秘魯，發現「狼桃」很美，便帶回英國作為珍貴禮品獻給情人--女王伊麗莎白，女王自是愛不釋手。從此番茄在歐洲大量移植，但仍限於觀賞。到十八世紀，一位法國畫家禁不住「狼桃」的美艷，決心冒死品嚐。他咬了幾口，覺得酸甜鮮美、味道新奇，但一想到人們的警告又心驚肉跳，只好躺在床上等死。時間一分分過去，畫家卻毫無中毒反應，第二天依然健康如初。從此「番茄能吃」的喜訊傳遍世界。明末清初，番茄經絲綢之路傳入中國。林老師告誡我們：「要記住，青番茄可別吃，熟透變紅了才能吃。」
當時，我正對中國古詩詞愛得入迷，聽罷老師此言，頓時大悟，難怪古詩文裡不見番茄身影，原來古人壓根不曉得世上有這一尤物。
「文革」時我在鄭州讀高中，當時生活艱苦，學校大食堂每天主菜就是西紅柿燒茄子，其實就是水煮菜。不見油的菜吃多了反胃，許多同學餓得面黃肌瘦。一天夜自習後，大家仍感飢腸轆轆，便一陣嘀咕：「到學校北邊的村莊偷菜吃。」那時農村自留地很少，我們跑了幾里路，東找西找，壓根不見能吃的瓜果。忽然前邊傳來口哨，有同學發現一片番茄地，我們立馬上前搶摘，回到宿舍開燈驗收「戰利品」，卻盡是些未成熟的青番茄。我想起林老師的話，大喊「這不能吃」，可仍有兩人「先吃為快」，當晚就病倒，幸虧及時送醫才未釀大禍。我們也很後悔，覺得對不起那片番茄地主人。
一次偷讀舊書，見老舍先生1935年在青島《民報》刊有《西紅柿》及《再談西紅柿》的文章，好像當時番茄並不特別受歡迎，後來才慢慢受人青睞了。
不久我到豫南「上山下鄉」，插隊村子的隊長比較開明，允許村民開荒種菜。我的搭檔是老實的朱大爺，他在自留地種上番茄、辣椒之類，還就地散養些雞仔。朱大爺說，番茄喜溫、耐光，好伺候。為了獲得高產，他就多施農家肥、多澆水，使土壤變得肥沃，用今天的話就是「有機、綠色、無污染」。到六月，西紅柿喜獲豐收，他讓我趁夜色送些給左鄰右舍，我自然近水樓台先得月，過了一把番茄癮。
記得當時我為此寫了一首挺長的詩，還唸給朱大爺聽了。後來唯恐被人「抓住資本主義尾巴」，悄悄燒掉了。返城後聽說，朱大爺還常常提起此事，說我的詩寫得好，不是「假大空」。
中原人夏日最愛「過水撈麵」，配菜必是番茄炒雞蛋。麵條煮熟後用涼水浸一下，舀上香噴噴的番茄雞蛋，再加蒜泥、香菜、小磨油、香醋等調料，攪勻後大口吃，那種爽口香郁真是無以復加！難怪河南人都說番茄炒雞蛋是黃金搭檔、是過水撈麵最佳絕配！作為物美價廉的家常菜、親民菜，這道菜如今也全球通吃，在各國中餐館打頭陣的多是它，令遊子聊寄鄉愁，也深得外國人喜愛。
近日赴米蘭觀摩世博會，番茄成了不少國家展館的主角，番茄醬、番茄汁、番茄奶酪等令人目不暇接。我還吃了幾次意大利番茄肉醬麵，感覺不錯。今晨上網，見到第九屆番茄節在哥倫比亞舉行，成千上萬男女老少參與「番茄大戰」。當地居民和外國遊客揮舞番茄「大打出手」，現場變成歡樂的番茄海洋，場面震撼恰似雲南潑水節。素聞番茄節起源於番茄大國西班牙，那裡每年八月都上演「番茄大戰」。朋友卻笑我：「你落伍了，現在長沙、北京、深圳、南寧等地也舉辦番茄節，刺激得很！」
前一陣，朋友邀我去郟縣一個3,000畝的家庭農場參觀，去時農場主正指揮兩台收割機緊張割麥，一派火熱景象。中午在農場餐敘，場主夫人親自料理，吃的正是我最愛的番茄雞蛋撈麵，拌料也是蒜泥、香菜和米醋，外加洗淨切好的鮮嫩黃瓜絲。端起一嚐，果然香溢滿室、清爽利口。場主一連吃了兩大碗，我也不客氣，吃罷一碗意猶未盡，那美味與爽口深入骨髓。
窗外就是農場的大菜園，番茄地裡碩果纍纍，紅果綠葉非常養眼。場主說，民以食為天，食以安為先，他們糧食、果蔬兩手抓，嚴格按無公害標準，結出的番茄風味鮮美、口感優異，受到消費者熱捧。番茄不只味美，還能養顏、減壓、抗衰老，權威專家說，它飽含番茄紅素，還能防癌。朋友抓起一隻番茄笑道：「番茄啊番茄，你是最大眾的開心果，最經濟的保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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