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國森
間常有師友笑說我「著作等身」,言重了!不敢當!
過去三十年已刊行的單行本近三十種,如果連少量增訂後易名重刊的也算在內,才過三十。已定稿排版而未刊行或待排版,又或者基本完成而未最後訂正的文稿,當然不應計算在內。
遇上師友謬讚,只能回話說:「過膝而未等身。」這倒是實話實說。將書一本一本平放疊起來放在地上,總高度或能過膝,跟「等身」還差很遠呢!香港有些較為多產的小說家作品動輒過百,或能「及胸」、「至肩」吧!我的朋友查良鏞,一套三十六大冊《金庸作品集》共十多種作品疊起來才三四呎高,不知「小查詩人」其他單行本作品有多少,他老人家才算「著作等身」吧!不過《金庸作品集》起碼有三個不同的版本,如果「一氣化三清」,當然就輕易過關了。至於「新三版」《金庸作品集》還有平裝、精裝、大字版(特別為視力下降的長者而設)、袖珍版等等,假如全部都算,更是「著作三身」以上了。
「著作等身」,源出北宋初年文臣賈黃中的典故「等身書」。「著作等身」與讀「等身書」實是兩個很不同的概念。黃中之父賈玭教子甚嚴,自黃中五歲起,玭每日拿出書卷,跟黃中比高,要求黃中每天讀完「等身」數量的書!那是怎樣算?古人著書以「卷」計算,那是將文字寫在布帛的時代,一幅布寫滿了便卷成圓筒狀,大概是橫放在桌上量度吧?賈黃中於宋太宗趙光義在位時離世,宋太宗曾有名言謂「開卷有益」,不過太宗皇帝日理萬機之餘,每天也只能「御覽三卷」而已。如果是「紙卷書」,也會因應卷得鬆還是緊而影響卷的直徑。五歲小童的身高,大概是二十來卷紙卷的直徑,每天讀這個量的文字作品,或算是人類的極限吧!
時至今日,許多古籍還是依傳統卷來算,雖則印起來無所謂卷不卷的。二十世紀還有不少前輩文士以「卷」來將著作分段,這個「卷」跟「章」也不盡相同。
間常有朋友說我寫的書太深,雖則書中的用字都識得,合起來成文就看不明白了。又間常會問近日有什麼新著,循例告知書名,然後又「相對無言」。這樣的提問,有點似我們廣府人常以「食鰶漸慼H」(吃過飯沒有)作為寒暄的開場白。問新著而對新著無興趣,等於問吃飯而不打算請客差不多。
每年七月的香港書展將至,循例遍告新知舊雨,有新著《潘國森斗數教程(一)》發行,這書寫得盡量淺白,讀者如看不明白,大可不必接觸這門算命術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