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舊咀咀碰」活動現場。經過本港知名建築師，「一鳴空間」首席執行官陳麗喬兩個多月的努力，位於大角咀角祥街正等待重建的大志工廠大廈，日前迎來了自己的第二春。一座空蕩蕩猶如廢墟的舊廠房，因「新舊咀咀碰」創意市集的出現，搖身一變成為了手藝人、管弦樂團、攝影師、科技創客等各路「潮人」的「展演」基地。在此，大角咀新舊混雜的複合魅力展露無遺。■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趙僖
提到大角咀，你第一時間會想到什麼？是代表上世紀50年代香港工業蓬勃發展的船塢車場及五金工坊嗎？還是舌尖上難以忘懷的集體回憶--傳統港式美食油渣麵與花樣百出的火鍋店？抑或是因香港運動員取得奧運金牌而得名的東涌線奧運站？甚至可能是福全街那棟集街市、熟食中心、圖書館、游泳池、遊戲室於一身，功能多到「匪夷所思」的市政大廈？只要稍稍將上述影像組合一下，大角咀工業住宅混合，交通飲食便利，多面一體的形象便浮現眼前。坐在親自設計的巨型「麻雀」牌上，陳麗喬望着不斷走入大志工廠的人潮說，一個活動想要盡可能吸引人流，就要兼備各類不同的元素。而大角咀正好是個古舊與新潮交錯的大集合。
傳統文化與中產品味共存
自稱「港島人」的陳麗喬十分坦率地告訴記者，在籌辦「新舊咀咀碰」前，她對大角咀的歷史及現狀均並不十分了解。為了加深自己對大角咀的認識，陳麗喬特意下了一番苦功，即針對不同階段的大角咀地圖進行對比研究。現在她已儼然是一位「社區小史講師」，可開辦「迷你講座」，自豪且流暢地介紹當地的經濟文化發展歷程。據陳麗喬了解，大角咀原是西九龍半島的一個海岬，利得街、福澤街、櫻桃街填海前都曾經是海灣。上世紀八十年代香港工業北遷以前，該區工廠、五金舖和住宅三足鼎立。然而，隨着工業的式微，多數工廈都改建成商業大廈。再加上1998年奧運站投入使用，以及其後匯豐中心和中銀中心陸續「入伙」，越來越多年輕中產隨之遷入。漸漸地，大角咀從一個人們心目中的「舊區」，變成了傳統文化與中產品味和諧共處的複合型社區。
曾出版過食譜的資深煮食人石浩東，亦從尋覓美食的角度出發佐證了陳麗喬所提及的「大角咀之變」，他說：「上世紀七十年代前，大角咀的餐飲業基本以酒樓、冰室、麵攤等中式食肆為主，後來才慢慢有一些新式的西餐出現。由於可以在路邊停車，埃華街逐步成為大角咀的食街，吸引了大量食客。或許是因為交通便利兼租金較旺角、太子等地稍低，不少新開張的餐廳也都選擇在大角咀試業。各式各樣的火鍋店是大角咀美食最大特點之一，三四年前由澳門傳入的骨煲王亦是在大角咀才發揚光大。中產比例增加後，為迎合其愛嚐鮮的心理，各國菜餚愈發豐富起來，現在可以說只要是你能想到的，這裡一應俱全。」
刷爆人情卡聚集「入世藝術」
為能將大角咀「既舊且新」的特色體現在為期三天的活動中，陳麗喬笑稱自己幾度「刷爆」人情卡。一是邀請了三位有意開辦攝影展卻苦於沒有平台的新聞攝影記者（曾憲宗、黃志明、梁志永）加入，為他們提供展覽空間。三位攝影師分別以不同的顏色為主題，篩選出近年的得意之作，為觀眾展示他們用鏡頭記錄的港人港事。工廈一角中一張張相片是我們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和面孔。二是，找到有心在街頭推廣古典音樂的社區藝術家管弦樂團進駐大志工廈，令觀眾在視覺得到享受的同時，聽覺也得到滿足。三是，呼籲「香港非物質文化遺產」吹糖技藝傳承者鍾彩雲師傅示範吹糖技巧，與麻省理工留學生3D吹糖機研發者梁博然較較勁，進行手工與科技「一新一舊」的現場對抗。
除上述室內活動外，「新舊咀咀碰」還請到了創意活動團體 「Nonmoi」，以「時空穿越」為背景帶領參與者走出日常狹小的生活圈，走入大角咀實地感受社區的多元文化。現場更有五六十位手工達人和近四十位科技創客組成的小型集市。陳麗喬身為策劃人也就地取材，創作了數件藝術裝置。她將廣告公司棄用的橫幅製成油彩造型的燈具，懸於屋頂為活動照明；又買來一支新掃把掛在工廠原有的舊掃把旁邊以假亂真，陳麗喬表示：「現場每件作品都是循環再用的，我們希望可以減少浪費。而我喜歡的藝術又是『入世』的。曲高和寡，讓觀眾覺得自己沒有資格欣賞或看不懂，並非我的追求。藝術應該是雅俗共賞的。」
自行設計冷氣的「策展人」
盛夏的工廠內人人都汗流浹背，有限的風扇和製冷設備顯然無法令偌大的空間徹底涼爽下來，陳麗喬在接受採訪時，仍不忘安排送冰的師傅將冰塊放置到指定地點。可酷熱之下，前來參與活動的民眾卻持續增多，並興致不減。記者不禁好奇，陳麗喬為何要選擇炎炎夏日挑戰沒有中央空調，沒有固定人流，沒有時尚裝修的陳舊工廠作為活動地點。陳麗喬給出了意料之外但在情理之中的回答，她說：「如果這個項目很容易上手，也就輪不到我們來做了。我曾經做過建築師也做過發展商，亦在PMQ擁有自己的舖頭，所以很明白空間是限制初創企業、藝術工作者自我發展的門檻。既然空間不足，我們就要想辦法『精用』如商場的中庭、周末的寫字樓、待租商舖、舊工廠等閒置空間，幫助年輕的小企業、藝術家或團體做一些新嘗試。」
經過近一年的游說，終於有人認同了陳麗喬的理念，雖然她沒有透露這位支持者的身份，但陳麗喬所爭取到的「閒置空間」就是大志工廠大廈。「這個空間的優勢在於不會給身在其中的人帶來心理壓力，它夠『接地氣』。」儘管陳麗喬對工廈內的氛圍頗為滿意，但排山倒海而來的種種困難也曾令她動搖，甚至一度打算放棄，其中最大的問題就是冷氣。「因為工廈內沒有電，所以我們要自己設計電路，差點自行設計一部適用於特大空間的冷氣。」每當放棄的念頭湧上心頭，陳麗喬就激勵自己，如果這次失敗了，以後也不可能成功，方才咬緊牙關堅持下來，然而經此一役，陳麗喬對未來充滿信心，她認為連這樣的條件她及「一鳴空間」都能應付，接下來無論何種程度的挑戰都不在話下。希望能通過舉辦文化活動將更多不同領域的創意人聚集在一起，共同探索及宣揚香港的可愛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