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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裡行間:白先勇也迷通俗說部

2016-09-20
■這書風靡一時,讀者無數,更影響了不少作家。 作者提供■這書風靡一時,讀者無數,更影響了不少作家。 作者提供

黃仲鳴

白先勇又有新作。這新作不是小說,也不是有關他父親和崑曲的大著,而是他在學院教授了二十年的《紅樓夢》。

《白先勇細說紅樓夢》(共三冊,台北時報文化出版,二零一六年七月),印製裝潢,內容確稱得上「細說」二字,白先勇逐回解說,不僅解說了八十回,更肯定了後二十回,發前人之未發。這是他積了一生讀《紅》的心得,實是今年出版界第一好書。

白先勇和張愛玲一樣,從不輕視通俗小說,他們兩個都是《紅》迷,更愛其他的通俗說部,張愛玲對《海上花列傳》便極為鍾意;白先勇對一些備受「正統之士」所鞭撻的鴛鴦蝴蝶派,也不輕視。

一九八七年四月,他飛上海,得晤賈植芳。閒談中,白先勇自揭底牌,說青年時代已喜讀還珠樓主的武俠小說;言談間,還露出敬佩之意。對此,賈植芳感到很意外,認為「我國新文學作家很少注意這類通俗作家的作品,往往把他們看成另外一種人--『道不同不相謀』嘛!」又說:「這位在西方文化價值觀念之下成長起來,而又長期生活在西方社會的中國現代作家白先勇先生,竟然對這位早已被我們社會遺忘多年的中國現代通俗小說作家還珠樓主還念念不忘時,真使我驚異非常。」好一句「道不同不相謀」!這正是雅俗文學作家彼此「不相容」的「玉律」。

《紅樓夢》出世之初,被目為「俗」,後來才成為「雅」,於今更成為「經典」。還珠樓主的《蜀山劍俠傳》,風靡一時,不少作家從中取經,包括金庸的武俠小說。在五四時代,新文化大將如胡適和陳獨秀,都沒有反「通俗」,陳獨秀說:「推倒迂晦的艱澀的山林文學,建設明了的通俗的社會文學。」胡適更明確的說:「文學的基本作用還是達意表情,故第一個條件是要把情或意,明白清楚的表出達出,使人懂得,使人容易懂,使人決不會誤解。」但其後新文學和現代主義興起,「通俗」被貶,形成了所謂「雅俗對壘」的地步。白先勇沒有這種歧視眼光,在現當代作家中,實是少見。賈植芳以鴛蝴派作家為例,他們「也自認不諱地把自己的作品看成是供讀者茶餘飯後消閒解悶的東西,是一種『遊戲文學』,也因而遭到了新文學作家的迎頭痛擊,斥之為『文丐』、『文娼』等。」茅盾是這批「怒斥作家」之一,可是,他的作品和很多通俗作品一樣,都被人忘記了,在作家排座次上,也被擠了下來,被金庸替代。我常說,通俗小說有精品有糟粕,純文學何嘗不是!我們何必分雅與俗?瑞典學院院士、諾貝爾文學獎評委馬悅然見到張恨水作品,「眼中放茷G光」,激動地說:「那些都是真正中國的東西!」

白先勇愛紅樓,讀之,效之,甚至將其細析,告之、傳之世人。這三大冊《細說》,真的不可不讀;更讓我們知道,一部小說如何從通俗變為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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