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文化中，秋天經常帶給人蒼涼悲傷的感覺。 資料圖片中三有一篇課文，是元代馬致遠的《天淨沙．秋思》。這是一首元曲，被稱為「秋思之祖」。
仕途無望 體悟人生
馬致遠是元代著名文學家。年輕時熱衷於功名，曾任江浙省務儒學提舉。但元代是蒙古人統治的時代，政策往往歧視漢人；而且官場腐敗，講求關係而非實學，不願阿諛奉承難以受提拔升遷。馬致遠在仕途上終不顯達，過了二十多年漂泊無定的生活，體悟了人生，醒覺名利權勢不足恃。到了40歲左右辭去官職，與花李郎、李時中、紅字公等，合組「元貞書會」，投入元曲創作，過着閒適的生活。
《天淨沙．秋思》：「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這是一首「小令」，全曲28字，短小精練，借景抒情，至使情景交融。《天淨沙》是曲牌，表示文字所附的音樂，而《秋思》是題目，標示了本曲的內容主題。
此曲以五組動人的畫面拼出「秋思」的情感。先是枯藤纒繞的老樹，樹上有黃昏歸巢、呀－呀－啼叫的烏鴉。情景既顯示了秋天蕭煞的特點，又營造了蒼涼悲傷的氣氛。
第二個畫面是小溪上架着小橋，旁邊是尋常人家的房子，好一幅鄉村平靜的美景，給人「家」的感覺，也正是這一「家」的感覺，更增添了遊子的思鄉之情。
第三幅是在荒涼的古驛道上，漂泊的遊子騎着瘦馬，在寒冷西風的吹拂下，更顯得孤獨、寂寞，思鄉之情更強烈。
最後是以「夕陽西下」，作為以上景物的大背景：黃昏已至，秋景荒涼，烏鴉也已歸巢，遊子卻仍在四方漂泊，居無定所而家鄉遙遠。
漂泊辛酸在天涯
最後，作者以畫龍點睛之筆，把一切景物統攝於「斷腸人在天涯」一句，一切漂泊辛酸在於「天涯」；一切苦痛思念以至「斷腸」。所有景物已化為情感，在這一句中凝結及升華。全文沒有一個「秋」字，秋景卻躍然紙上；全文沒有一「思」字，思念之情卻難以自制。
元曲中與本曲內容相近的還有以下兩首：
其一是董解元《西廂記》中《仙呂．賞花時》：「落日平林噪晚鴉，風袖翩翩吹瘦馬，一經入天涯，荒涼古岸，衰草帶霜滑。瞥見個孤林端入畫，蘺落蕭疏帶淺沙。一個老大伯捕魚蝦，橫橋流水。茅舍映荻花。」
其二是元代無名氏小令《醉中天》：「老樹懸藤掛，落日映殘霞。隱隱平林噪曉鴉。一帶山如畫，懶設設鞭催瘦馬。夕陽西下，竹籬茅舍人家。」
兩曲所用意象大部分與《天淨沙．秋思》相近。此三曲之間應有繼承、參照，以至二次創作的關係，但相比之下，馬致遠的作品更純樸、自然、精練。表達主題更集中，削去了與表現思想感情無關的景物描寫。
可加襯字更靈活
馬致遠與關漢卿、白樸、鄭光祖並稱元曲四大家。元曲是繼唐詩、宋詞之後，中國文學史上的又一高峰。
詞與曲相近，皆用以歌唱，但曲容許在音樂指定的字位中加上「襯字」，因此填寫較靈活，而且可使用口語。
另外，普遍認為詞用字較艶麗典雅，而曲則較俚俗，所以鄭騫評曰：「詞與曲是孿生兄弟，詞是翩翩佳公子，曲則帶有惡少的氣息。」但就以《天淨沙．秋思》為例，曲也可以很典雅。■陳仁啟
作者介紹︰任教中學中文科超過18年。香港大學教育碩士、香港中文大學文學碩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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