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周曾夢見自己化為蝴蝶，說明萬物無不可化 。 資料圖片莊子在《齊物論》中通過種種論述，着力說明其齊一天下萬物的宏大心境。文末，復以「莊周夢蝶」此一故事作出總結，其文曰：
昔者①莊周夢為胡蝶②，栩栩然③胡蝶也，自喻適志④與⑤！不知周也。俄然覺⑥，則蘧蘧然⑦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胡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
本篇所言「物化」，是齊物論的核心。要了解這種深玄的哲學思想，首先需要明白道家常言之「道」，到底有何內涵？
關於「道」，《周易．繫辭傳》：「一陰一陽之謂道。」《老子》第四十二章亦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說明天地萬物均由陰陽二氣化成。
就此而言，萬物的本體基本上都是相同的，凡有得必有失，有正必有反，有利必有弊，天下一切無不如此相對而生。人若有所偏執，滯於形而下之外相差異，則萬物無不分化，紛爭隨之而生；相反，若能泯除成心，直觀形而上之共通本質，則萬物皆可同化，達至齊一境界。
莊子主張人應感悟大道，順應自然，放下執念，以明靜本心直觀萬物本源，而毋須再去區別諸事間之差異。因此，莊子在書中屢借鯤化為鵬、小大互化、莊周化蝶諸例，說明萬物無不可化，重點僅在於一己心念如何。佛家言「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大意相近，可以並參。
譯文
從前莊周曾夢見自己化為蝴蝶，是一隻歡欣起舞的蝴蝶。這讓他自己感到很快樂自在，完全忘了莊周的存在。忽然醒來，才驚覺自己原來還是莊周。真不知道是莊周作夢化為蝴蝶呢？還是蝴蝶作夢化為莊周了呢？莊周與蝴蝶必定是有所分別的，（但卻可在夢中混而為一，）這就是萬物轉化之理。
註釋
① 昔者：往日，以往。或謂「昔」通作「夕」，詳見王叔岷《莊子校詮》說。考《莊子》「昔」字凡37見，除《天運》「通昔不寐」、《田子方》「昔者寡人夢」之「昔」或可釋作夕義外，其他諸昔字，似均當作以往解。
② 胡蝶：古籍中又作蚨蝶，今稱蝴蝶。
③ 栩栩然：形容生動活潑、歡喜自得貌。成玄英疏：「栩栩，忻暢貌也。」據《經典釋文》所載，崔譔本「栩」作「翩」，是「栩栩」或即「翩翩」，形容蝴蝶輕快飛舞之貌。
④ 自喻適志：自快得意。喻，同「愉」。適，符合。志，意志。一說，《藝文類聚》、《太平御覽》所引並無「自喻適志與」五字，疑此句為後人注羼入正文，詳見劉文典《莊子補正》。
⑤ 與：同「歟」，文言語末助詞，表示感嘆語氣。
⑥ 俄然覺：忽然醒來。俄然，突然。覺，醒。
⑦ 蘧蘧然：驚動之貌。「蘧蘧」之義，頗有異解，除驚動貌（成玄英疏）外，或謂形容僵直之貌（林希逸說），或謂當作悠然之得貌（《韻會》：蘧蘧，自得貌），姑存以備說。
■謝向榮博士 香港能仁專上學院中文系助理教授
隔星期五見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