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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點滴:素未謀面的父親(下)

2018-11-17

■ 羅偉民

(編者按:上文寫到,在作者人生的前十七年間,從沒有見過父親,直到開始在北京讀書生活後才逐漸窺見到父親偉岸的身軀。)

父親的歷史--家族的精神財富

我於1932年出生在哈爾濱,但是由於時間久遠,也缺少相關檔案記錄,只能大概估計為9月份出生,具體生日日期至今不明。在我剛剛出生不久,因要送一份文件到香港,母親攜我來到香港,將剛滿10個月大的我交給了姑母撫養,從此一別,我與母親十七年未見。在十歲之前,我都與姑母家一起生活,姑母為了保護我,不讓他人了解我的身世,就對外宣稱我是撿來的孩子,連名字也沒有正式確定。限於姑母家的經濟條件,我一直沒有能夠上學讀書。在日軍進攻香港後,姑母一家返鄉避難,將我託付給了叔叔。叔叔帶我回到老家,投靠了一名叫劉登的遠房親戚,當時他是廣東高要地區的一支地方武裝的頭目,在當地有些勢力,能夠保我一條性命。就這樣,我在老家輾轉避難到抗戰結束。戰爭結束後,我回到香港,住在戰前的居所。黨組織找到我後,將我送到愛國學校培僑中學附小讀書。那年我已經是14歲的年紀,才開始正式接受教育,也是在那時,我才由班主任老師取名羅偉民,正式有了自己的名字。

父親的影響--人生坎坷淡然看

解放戰爭結束後,在港的民主人士要北上參加政協會議,討論建國事宜。在黨組織的安排下,我與這些民主人士一同前往北京。臨走前,姑母給了我一張父親與母親的合影,這是我父母留在世上的唯一合影,也是我對父親的唯一印象。來到北京後,父親從前的戰友連貫叔叔安排我到華北中學讀書。就在這時,我被告知母親還活荂A她當時在瀋陽被服廠工作。17年後,我終於重新見到了母親,然而,可能是因為從小就未謀面,再次相見時,我與母親竟陌生如路人。短暫的見面後,我回到學校繼續讀書生活。

1951年抗美援朝戰爭爆發,懷茪@腔報國熱血,我自作主張參軍入伍。在經過航校的學習後,被分配到南京的空軍部隊,做機械維修工作。偶然機會,部隊組織到雨花台緬懷革命烈士。在參觀過程中我才開始了解到父親的點滴信息,才了解到父親在我一歲的時候就已經為革命奉獻出自己年輕的生命。獲知這些信息,我被父親的堅強勇敢,戰鬥到生命最後一息的英雄氣概所深深強烈震撼。也更加堅定自己要做一名對國家有貢獻的人的決心。之後,我被部隊調往西北地區,繼續在空軍部隊中進行機械維修工作。也是在這時,我遇到了未來的妻子,成家立業。之後,我們全家又去武漢工作,正巧母親也調往武漢工作,但即使在一個城市生活,我與母親的交流接觸也不算多,倒是我的妻子對母親的了解都比我更多。文革開始後,母親被錯誤地打倒、批鬥,身體每況愈下,不久就因病去世。因為母親的緣故,我也被批鬥,強迫退伍,送回到廣州第二電機廠,做了一名普通的維修工,就這樣一直到文革結束。文革後,母親平反了,在廖承志叔叔的過問下,單位也給我和妻子平了反。當時我可以選擇回部隊,但是考慮到年歲已經很大,便到了當時的廣東省委八辦工作,在另外的崗位上繼續發揮自己的作用。

這些年來,我沒有在別人面前提及自己的身世,也沒有讓家人炫耀父親的歷史,就連我妻子的家人對這一切都不甚了解。因為我一直覺得父親的歷史是家族的精神財富,而不是炫耀的資本。我教育兒子不需要出人頭地,只要他們成為對社會有用的人。不能因為自己的行為,而使爺爺的名譽遭到損毀。

「我個人死不足惜,全國人民不解放,責任未了,才是千古遺憾!」父親在刑場上的這句話,是我一生銘記在心的教誨。父親為了革命、為了國家、為了人民拋頭顱灑熱血,我個人在成長中經歷的一點點困難,一點點挫折,與父親相比算不得什麼。父親的經歷,時刻教育我、提醒我,要做一名合格的共產黨員,要堅持為人民的解放、國家的振興而努力工作。我現在已經年紀大了,沒法為黨和國家繼續工作,我希望現在新一代的年輕人能夠繼續努力,為我們國家的強盛、為民族的復興貢獻自己的力量,將與我的父親一樣的革命先烈開創的事業繼續推進下去,不辜負他們的奉獻與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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