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波 正思香港顧問公司總裁
苦苦等待四年半之後,法律的裁決終於到來。西九龍裁判法院4月9日宣佈「佔中九男女」罪成。裁決一出,轟動海內外。本港主流輿論多予肯定,法官在判詞中明確拒絕以「公民抗命」為抗辯理由,得到諸多論者讚賞。筆者認為,此次判決對香港政局的後續影響,還須要時間加以觀察,還須仔細分析與深入研判。箇中原由,說來有三。
其一,目前法官僅僅宣佈九男女罪成,並未宣佈刑期。罪成之後,九男女本人也好,為他們辯護的大狀也好,已展開求情攻勢,黃媒更是極盡煽情之能事,一邊大打悲情之牌,一邊大談和解之理。從違法「佔中」至今,這些被判罪成的煽惑者們,何嘗對香港社會之悲有過一絲同情的回應?何嘗對社會嚴重撕裂有過一絲悔改之意?他們至今都沒有向被他們傷害過的香港人道歉,沒有對遭到他們破壞的香港民主進程道歉,更沒有對那些受到他們煽惑而以身試法淪為炮灰的年輕一代說過一聲:對不住!
正義的句號遠未畫上
當年發動「佔中」時口口聲聲絕不抗辯,結果沒上法庭就已百般狡辯,早說了將會承擔法律責任,而事到臨頭卻忸怩作態。別再說什麼政治人物的承擔,這群煽惑者,連做人的起碼誠信都無,竟然還擺出一副為民請命的清高,實在令人作嘔。
以他們這種德行,西九龍裁判法院的刑期判決一出,他們遲早將會上訴,甚至一直打到終審法院,時日勢必持久。此外,當年48名預約被捕者中,其餘39人何時接受法律的審判呢?因此,本周的判決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分號,正義的句號遠未畫上,法律的較量仍在後頭,社會正義能否真正得以彰顯呢?
「抗爭循環」或捲土重來
其二,「抗爭循環」並未真正被打破,反對力量並未式微,而是進入了蟄伏期。社會運動具有循環發展的特性,建制派對於未來政局可能面對的挑戰,必須保持頭腦清醒。
學者對社會運動的研究發現,一次大型社會抗爭,不僅能夠積聚並引爆巨大的社會能量,即使以失敗告終,這些力量也很可能沉澱下來,形成新的社會組織和團體,再不斷積聚新能量,嘗試以各種新的社會議題,直至碰撞出另一個更具爆炸力的議題,引爆新一輪抗爭。這即為社運學界的「抗爭循環」概念。
違法「佔中」失敗之後,特別是法院在2017年、2018年先後裁定黃之鋒等3人、黃浩銘等13人以及梁天琦等入獄,暴力社運的違法成本終於呈現出來,不管黃媒對反對派意見領袖如何美化、如何造神,反對派的支持者都真切地感受到法律的震懾。
因此,過去兩年反對派始終無法組織起一場像樣的大規模遊行,與其說是示威,實則示弱,街頭暴力抗爭更近乎絕跡。在各種選舉中,反對派昔日的支持者難掩失望,乃至絕望,不願出來投票,令反對派過去屢試屢爽的選舉成功方程式失效。
但是,我們必須看到,反對陣營不過是步入窮途,若論末路,恐怕言之尚早。在違法「佔中」末期及其失敗之後,湧現出不少所謂「傘後組織」,不僅散佈在部分社區,扎根運作,而且在多個功能界別中持續冒起。「傘落」社區也好,「傘落」界別也罷,正是「抗爭循環」的延續。
2015年區議會選舉和2016年選委會選舉,這些「傘後組織」都展現出相當的動員力,不容輕視。這些年來,他們不斷挑起新的抗爭議題,或者從市民身邊的社區公共議題入手,或激化兩地矛盾、強化「本土」身份認同,林林總總。近期,他們抓住特區政府修訂《逃犯條例》之機,不分派系不論光譜,展開總動員,有意在今年七一掀起一場大規模抗爭,就是試圖把香港帶入新一輪的抗爭循環,重新陷香港於政爭動盪。
2013年,「佔中三丑」在九龍佑寧堂拉開「佔中」戰幔;6年之後,在「佔中九男女案」判決前夕,他們又一次齊聚佑寧堂,當然不僅僅試圖干擾香港的司法獨立,更具有政治動員的強烈意味。
「公民抗命」留下抗爭隱患
其三,「公民抗命」不僅沒有走下神壇,未來甚至可能演變成香港的「風土病」,給香港穩定埋下大患。
諸多港媒之社論與評論,對於「佔中九男女」案法官不接納「公民抗命」為抗辯理據,皆予以充分肯定。但是,我們必須看到,判詞強調的是「公民抗命」必須合理合度,其潛台詞仍是認可「公民抗命」,不過是要求「公民抗命也有界線」。
再看去年終審法院對「雙學三丑」案的終極裁決,同樣肯定「公民抗命」,只是強調必須「和平、非暴力」。可以說,此次西九龍裁判法院延續了終審法院對「公民抗命」的認可,強調「公民抗命必須合乎比例」。
通過兩次法庭的裁決,一而再地肯定「公民抗命」,將會對特區政府依法治港構成怎樣的挑戰,將會如何塑造香港青年人的政治認知,將會如何左右香港的社會運動議題?這值得所有關心香港命運的朋友們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