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蘇柏曼分享拍攝這部紀錄片的感動。「世界很大，但它終歸有一個盡頭；一個人的心靈或許比一個世界還要大，因為它能夠把秘密藏在最深之處，要是一輩子不揭開，一輩子也不會有其他人找着。」法國女導演蘇柏曼（Yolande Zauberman）早前攜同紀錄片《M︰一個人的控訴》（簡稱︰《Ｍ》）來港而接受香港文匯報專訪，她透露片中就是把一個被性侵多年的Menahem Lang的痛苦背後揭開，幫他找到出口來釋放自己，重新畫出彩虹，去活出一個不一樣的天空。■文︰陳儀雯
演員Menahem Lang出生在以色列貝內貝拉克（Bnei Brak），一個猶太教的聚居地，以意第緒語（Yiddish）為主要語言。Lang從小在信仰中長大，他對上帝的愛並不陌生，卻也不幸在被性侵的陰影下成長。活在驚恐的氛圍裡，有十年的時間他幾乎什麼都沒有做過。再過一段日子他才離開這個地方，尋找不一樣的天空，當上了演員，嘗試放下那個自己，飾演不同的角色。
意第緒語找到彼此
法國女導演蘇柏曼（Yolande Zauberman）祖母的母語是意第緒語，令她對這語言產生情意結，所以她決定要用意第緒語拍一部電影。意第緒語讓她和Lang遇上，找到了彼此。在電影開拍之前，她在網上搜尋了有關Lang的背景，發現他在小時候被性侵的經歷。Lang曾經嘗試回到家鄉，找到性侵他的長輩，用隱蔽鏡頭拍下和性侵長輩的對話。他不單止是想控訴，更希望重拾和那個人的關係，讓自己釋懷。蘇柏曼得悉Lang這個驚人的過去後被他所感動，決意要幫助他完成這個心願，製作成紀錄片《M︰一個人的控訴》。片中記錄了他重返家鄉的旅程，當中遇見更多曾經被性侵過的人一同去面對，和心靈、也和傷害他們的人進行直接對話。他不但從小時候的陰影中得到釋放和醫治，也讓他在原諒裡找到了出口。
沉默就是罪大惡極
「對於我來說給Lang拍攝這件事是不可能不做的。我對於它感受那麼深，可能因為我是女性，而他們一般不會把自己的世界給女性打開的。」蘇柏曼憶述當時決定給Lang拍攝時的感受。
「沉默就是最大的罪。發生意外的時候我們會說出來，但是為什麼性侵就不能說呢？」蘇柏曼覺得這是一個難得的拍攝機會，雖然是有關一個黑暗的故事，但是記錄的過程卻彰顯了光芒，讓人從傷害中逃出來。「我常常在想那些人把這件事藏在心中，他們不說出來，就會用行動表達出來。」她相信85%犯同樣罪行的人都曾經遭受性侵，他們即使知道自己做錯，卻會不自覺牽連下一個無辜的人，是一種病態行為。就好像吸血鬼的故事一樣，在惶恐中繼續傷害下一個人，所以她希望藉着《M》可以停止這個惡性循環，讓受害者可以毫無羞恥感地表達出來。《M》最重要的兩個元素就是：蘇柏曼對性侵理性的認知，和心裡面感性的感受，它們的結合讓紀錄片得以誕生。
傷害需要方法宣洩
性侵事件對於蘇柏曼來說與信仰、地域、性別完全沒有任何關係，但它卻助長了一種權力的展示，成為了對受害者更大的恥辱。她認為受害者應該打開心扉，誠實面對自己的傷口，因為能夠和自己的經歷和解的人，才可以和自己的生命再重新建立關係。「在《M》裡面我們可以看見，Lang內心深處的沉默被打破了，他突然變得喜悅 ，他從傷口之中看見一道光。」蘇柏曼認為傷害需要被正視，只有用恰當的方法宣洩和處理，才可以阻止它繼續發生。
非一部譴責紀錄片
蘇柏曼強調這不是一部譴責的紀錄片，她只是在把事實呈現，而這個過程她認為非常重要。「他是所有受害者的英雄。」蘇柏曼必須承認這個角色是複雜的，他們既有人性柔弱、光輝的一面，也有黑暗的一角。在生命中我們也許不想接受，但是生命本身就擁有不同層面，而我們也跟它們有着密切的關係。我們應該相信這些故事真實發生過，也應該接受現實，因為現實往往有更多匪夷所思的故事。「當我們擁有故事的時候，我們就擁有生命。要是你有故事，你就是生命。」對於Lang，他也不過是一個平凡的、擁有自己故事的人，只是他選擇了勇敢面對。蘇柏曼對此感到非常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