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愛瘋狂》女中音張吟晶手持手機演唱法國歌劇《維特》女主角夏綠蒂的「讀信場面」。 香港歌劇院提供--香港歌劇進軍大灣區
香港歌劇院的十多位青年歌劇演員，在監製龔冬健的帶領下，將美國歌劇界資深教授尼古拉斯．穆尼（Nicolas Muni）特別度身設計的歌劇《為愛瘋狂》（Grazy in Love），於四月下旬帶到長三角的上海、南京和蘇州演出了四場後，六月底再帶入大灣區的廣州，在廣東藝術劇院演出了兩場；這個與別不同的獨特歌劇製作，在設計上既針對培養新一代的歌劇演員，亦是為了在廿一世紀培養新一代歌劇觀眾之用。同時，在台上台下提供歌劇教育之餘，客觀上卻又是內地與香港在演藝活動上的高層次交流。此外，為更好地發揮歌劇欣賞教育的作用，筆者更被邀在各場演出前主持演出前推廣歌劇的講座。為此，筆者也就觀賞了在四個城市、幾乎是同一演員陣容的同一歌劇製作合共六次之多，創下筆者觀演半世紀以來的一個新紀錄。為此，亦可就此一獨特的內地、香港歌劇之旅來一個回顧。
文：周凡夫
這次在廣州的演出最大的不同便是「全香港」組合的舞台製作版本，不僅沒有了在上海演出時的音樂劇《貓》的選曲《回憶》，樂隊亦由許忠指揮的蘇州交響樂團，改為香港歌劇院青年管弦樂團擔任。由於事前樂隊與歌唱演員合排次數有限，加上個別樂師在排演過程中還要抽空回香港處理事務，意料之外的卻是，在美國指揮家歐爾喬奧羅（Elio Orciuolo）的帶領下，兩場演出臨場所見，樂隊面對八部不同歌劇的音樂，一氣呵成的快速「串燒」，不斷轉換，不僅有很好的發揮，亦能緊緊跟貼，個別樂器獨奏同樣出色。如《卡門》中的間奏曲，馬家敏的長笛獨奏便奏得通暢優美，難怪不少人都對樂團的表現大加讚賞。
其實，樂隊名單中雖然有不少年輕樂手，但亦有不少其實已有頗為豐富的樂隊演奏經驗，技藝都已成熟的「老師輩」教師（個別便因兼顧教學仍要在排練期間穿梭兩地），奈何香港擁有長年樂季的樂團便只有兩、三個，難以吸納眾多優秀香港樂手，這次廣州交流便看出香港歌劇院青年管弦樂團具有發展成為樂季樂團的人才條件了。
心理迅速調適進入角色
說回這次帶有大灣區交流巡演意義的活動和華東巡演最大的不同，還在於十三位表演者在舞台上的演出情況。八齣歌劇全將場景改置於現代的網絡酒吧的背景中，蝴蝶夫人外，各個人物角色均以現代服裝出場，歌唱的歌詞音樂不變，仍採用原文演唱八部歌劇，除了開場的莫扎特《費加羅婚禮》序曲，分別包括意大利文的《茶花女》、《蝴蝶夫人》、《法斯塔夫》、《弄臣》，德文的《魔笛》，法文的《卡門》和《維特》，合共三種不同語文；各位歌唱演員除了都有機會演唱主角，要擔演不同的詠嘆調和重唱，同時也要演唱合唱的「群眾」角色，或擔任配角。
八部歌劇由於各只選出「精華」部分，一齣接一齣地作連續性演出，為此，各位青年歌手便要有迅速進入角色、轉換角色的能力，那是較演唱整齣完整歌劇有很不一樣的挑戰，難度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不僅要在並無「上文下理」的情況下迅速進入所唱詠嘆調的人物角色中，唱完後又往往要「快閃」般轉身去接着演唱另一齣歌劇中合唱的不同人物。這可說是此一獨特歌劇製作對演唱者另一歌唱以外心理迅速調適的訓練。
為此，廣州的兩場演出，各人在進入角色上的表現，明顯地較華東巡演時自然深刻多了，對角色的性格刻畫、歌曲內情感的表達亦更豐富。特別女中音張吟晶，自始至終一人在舞台上以法語演唱馬斯奈的歌劇《維特》中的「讀信場面」，拿着現代手機代替信件，長達十分鐘的詠嘆調，對角色的矛盾複雜情感作了很細膩的演繹，正好與此前情感狂熱的《蝴蝶夫人》的《花之二重唱》（李洋與張倩），和接着十多位歌手登台、氣氛熱鬧的《卡門》多段詠嘆調構成戲劇性的對比。
將歌劇教育帶入大灣區
演出後廣州的媒體朋友，對這種新形式的「情景歌劇」都讚賞有嘉。其中一位樂評友人便說：「我覺得這是很精美的製作，雖然演唱者演唱的技藝有些稚嫩，但聽得出是經過嚴格正統的訓練；現場的聲效也不全然盡如人意，但這種形式呈現歌劇作品很有魅力，即便傳統深厚如歐洲人，也不一定能有這樣大膽、有色彩的、貼近時代、有青春氣息的嘗試。樂隊的演出異常精彩。我後來看見作曲家郭和初老師的朋友圈，他也表示這個樂隊不同凡響，說香港的歌劇演出文化和市場不容小覷。平心而論，我覺得這是近期看過的最有意思的演出之一。向音樂家和製作人致敬。」
另一位小友更在網絡上公開稱讚：「簡單的舞美，卻不簡陋，背投多媒體與舞台的結合和諧而恰到好處，無論靜態還是動態的背景，均視覺衝擊力十足，配合服飾和燈光，整體氣氛的營造比演繹本身更令人難忘。情景歌劇《為愛瘋狂》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竟然有現場樂隊，而且指揮還是個外國帥鍋，一頭飄逸的金髮，在演出中隨着指揮棒此起彼伏∼（此時應該插播一條硬廣--飄柔，就是這樣自信）」
此外，此行演出的其中六位歌唱好手（陳永、陳俊堯、李洋、譚樂軒、黃華裳，和張吟晶），在兩場演出後的翌日中午，還於贊助這次音樂之旅各人員下榻的套房式酒店集團商場，在趙曉菁的鋼琴伴奏下，演唱了五首膾炙人口的歌劇選曲：《啊！我親愛的爸爸！》（O mio babbino caro）、《鬥牛士之歌》（Toreador）、《拉克美二重唱》（Lakmé duet）、《今夜無人能眠》（Nessun dorma）、歌劇《茶花女》的《飲酒歌》（libiamo），以及一首和觀眾齊唱的流行歌曲《千載不變》。管弦樂團走進廣州的大型商場演奏多年前已有了，歌劇演員將歌劇詠嘆調帶進商場，今回很可能還是頭一遭呢！
這次「情景歌劇」的製作，和將歌劇音樂帶入商場的做法，正如廣州一位音響雜誌編輯所言：「很有新意，對推廣歌劇很有幫助。」筆者兩場演出前的歌劇講座，反應熱烈外，更有很多年輕人出席，且多抱着要進入歌劇世界去一看究竟的熱情。兩場演出同樣可以感受得到不少觀眾對西方歌劇這種「新鮮事物」的熱切好奇，看來香港在歌劇教育、推廣上的經驗在大灣區大有發揮的市場空間呢。